“……”
裴玉荷头疼极了,但脑海却格外清醒。
对于方才那呼衍阏氏走之前所说的话,若她没理解错,里面还有其他未尽之意。
继承人的死亡对她来说好像并不是什么极稀奇的事,似乎早就有所预料。
而且她当时说的是将此事转述给大阏氏,而不是大单于。
虽然她是大阏氏手下的人,但她身为单于阏氏,为何会越过真正的君主而先告知君主的妻子?
况且就算她真的要告知,也不该当真裴玉荷的面说。
尤其是最后临走之前那句话……
只要与大晟无关,那么大阏氏会明察秋毫?
这种事情难道不应该由大单于来决定吗?而且在她的印象中这位大单于年轻时可是个战争疯子,若是被他抓住把柄,那么大晟凶多吉少。
更别说阿骨打出事,确实是在大晟境内。
莫非……
裴玉荷隐约捕捉到了什么,但无法确定。
于是她朝抚青招手,让她俯身靠近。
等将事情吩咐给抚青后,裴玉荷便走到了毡帐边,撩开帘子,打量外面的车水马龙。
飞扬的尘土,马蹄声不断,甚至还能看见盘旋的鹰隼。
鹰眼在人群中转动,直到锁定露出一角的毡帐。
与熟悉的匈奴人长相全然不同的女子,正好奇地打量这一切。
鹰唳声高昂清脆,极具穿透力。
裴玉荷几乎在刹那间“唰”地将帘子放下。
匈奴境内到底与大晟不同。
陌生的环境,陌生的话语。
让她有刹那的迷茫,而这种迷茫还没维持多久,就听见有人唤她。
是大阏氏请她进宫一叙。
裴玉荷换了身合适的衣裳,便在女官的带领下离开了之前呼衍悦安排的毡帐。
大阏氏的毡帐离大单于的不远,从外看去也能看出比其他的更加华丽。
她等人前去通报之际,便在打量这匈奴王庭。
随处可见的毡帐,与大晟全然不同。
而越过王庭,便是一望无际的大草原。
若眼力再好些,甚至能看见马群。
只不过如今天色渐暗,看得并不算清晰。
而就在此刻,里面的人让她进去。
裴玉荷撩开帘子进去,在朴素的装饰中一眼看见了坐在中间的女子。
大阏氏见她进来,便起身带她坐下。
在女人的独特温柔的音色中,两人就着大晟与匈奴的不同风情聊了许久。
直到天色已晚。
裴玉荷的话语一顿,忽然话锋一转,“大阏氏想必也听呼衍阏氏同你说过了吧。”
大阏氏莞尔一笑,“就等你这句话了,我方才还在想你什么时候能沉不住气。”
她倒了一杯酒递给少女。
裴玉荷接过,但并没有立马喝,而是不解地看她。
大阏氏倒是很爽快地一饮而尽,她刚放下酒盏,就见少女也像模像样地喝了下去,结果被辣到涨红了脸,笑道:“这是我亲手酿的酒,烈吧?”
裴玉荷呛到直咳嗽,在后背有人缓缓地顺气下总算缓了过来,抬起的眼眸由于剧烈的咳嗽泛着水雾,“你方才说等我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
大阏氏见她好点后,才收回手来,将两个酒盏放好,“我也不同你打哑谜了,我唤你来便是要你帮我一个忙。”
她在少女疑惑的注视下,手指在桌面滑动,一只垂垂老矣的雄鹰,被她一指切断。
水画的雄鹰片刻后,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懂我的意思吗?”她轻声。
裴玉荷表情有片刻的变化,但很快便沉住了气,佯装惊讶:“没想到大阏氏还有这等画工。”
“我知道你是个聪明人,所以才找到了你,”大阏氏将她上下打量,“悦儿将你百日礼的表现都告诉我了,我想你会是个很好的盟友。”
裴玉荷闻言,这才抬眼看她,良久才缓缓开口:“我需要一个能说服我的理由。”
“只要你助我成功,我便许你毫发无损的回大晟。”
似乎是知道她的顾虑,这位位高权重的大阏氏含笑看着她道:“你可以好好考虑,但最迟在明日一早就得给我答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