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玉荷的脸埋在少年胸膛,并没有发现他们后面还有一个捏着火折子,快要咬碎牙的邵闻。
邵闻还纳闷身旁的少年怎么忽然折返,甚至还将手里的火折子塞他手里。
感情是为了腾出手去抱人。
他见两个人还不愿意分开,总算是受不了了,“我说,你们两个够了吧?别忘了这还有个人。”
裴玉荷被突兀的一声幽怨惊了下,不过在意识到身前的少年并没有什么反应后,意识到兴许是他的同伴。
虽然她很惊讶,但意识到还有其他人看着时,脸骤然一热。
她连忙想要退开,没想到腰后的手臂在发现她想要离开,便箍得更紧。
裴玉荷嘴唇都抿紧了,想要将他推开,小声道:“你,你快松开……”
少年不语,只是抱得更紧。
她甚至感觉颈窝一重,温热的鼻息打在脖颈间,泛起了一层麻酥酥的鸡皮疙瘩。
她原本还想挣扎,但耳畔传来的闷声,让她动作一顿。
“……不想松开,我为什么要松开。”
少年蹭了蹭她的脖颈,微凉的温度传递到裴玉荷身上,好似在压抑着某种蔓延的情绪,“你知道吗,在宴会上我好难受。”
委屈的嗓音让人心下一软。
裴玉荷甚至有刹那的无措。
“为什么难受?”几乎是不假思索,她便问了出来。
回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但脖颈间加重的鼻息,以及眼前人起伏的胸膛,让她意识到了她是好似说错话了。
果然,下一刻,眼前人便将她松了开。
禁锢消失,裴玉荷便后退两步。
刚退开,抬眼余光便瞥见少年身后幽怨的身影。
吓她一跳。
尤其是火折子正对着他下方,模糊了界限的脸上方融入黑暗中,像是前来索命的鬼。
“……”
裴玉荷在火折子的光线下,看清楚了暗室里的场景。
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有的僵硬,而有的则已经软了下来。
她强忍着腹部翻滚的欲望,蹲下身去查看,手中的火折子靠近那些面目全非人的脸上。
而让她惊骇的是,这些人虽然已分辨不出容貌,但她们所佩戴的饰品却格外眼熟。
“看出什么了?”周怀砚见她面色发白,问她。
裴玉荷沉下心,点了点头,“这些里面大多数都是后宫的妃子。”
“妃子?”邵闻惊讶。
“但并不是如今皇帝的妃子,”裴玉荷目光落在她眼前此人的金玉耳坠,“这金玉耳坠乃是先帝赏给嘉太妃的,这么多年来从未取下来过。”
“你的意思的……”邵闻不敢置信,“这些女子都是先帝的妃子?”
少女又看向另一具尸体,在看见她手腕间的镯子时一愣,“……也不尽然。”
若她没记错的话,这镯子曾经乃她娘亲之物,当年新帝登基,第一批选秀时,皇帝看上了一位肖似皇后的官女子。
那官女子家世并不算多好,没想到会被帝王选中。
直到入宫,那时候尚且年幼的裴玉荷发现,这位新入宫的嫔妃总是喜欢来找娘亲。
后来她才知道,她一直是以郝家小姐郝峋,也就是皇后为榜样,想要成为像她那般的女子。
年轻时候娘亲的风采,她都是从这位柳嫔口中得知。
只是她大概唯一不该像娘亲一样,想要嫁入皇家。
虽然她并不是真的想要入宫,毕竟她以及她家中长辈,都不认为她会入宫,原本她只是想远远的看皇后一眼而已。
可没想到,这一眼便是万劫不复。
裴玉荷轻轻地抚摸着这已经冷透了的玉镯,上面的柳纹乃是娘亲特意为她挑选的,没想到再见居然会在此处。
她闭了闭眼,再睁开时将地上女子凌乱的衣裳理好,起身。
最后将目光落在最中间的石棺上。
“这个石棺我们尝试过,”周怀砚看出她的想法,“打不开。”
裴玉荷放在身侧的手微微收紧,始终看向那个石棺,那上面的深色血迹,让她莫名心慌。
她有种预感,可她不敢深想。
她向那石棺走去,抬起手指尖触碰在石棺上,冰凉的触感蔓延到手腕,手臂,再到血液。
她很了解她的父亲。
像这种封闭物,那么必然有打开的机关。
而机关并不是在石棺之上,而是——
她将目光转至这些地上面目全非的尸体上。
“你的意思是,想要打开这口石棺,方法就在这些尸体上?”邵闻满是怀疑。
裴玉荷颔首。
几乎是条件反射,她便注意到了之前她碰过的柳嫔镯子。
那是此处与娘亲关联最大的一样东西。
周怀砚顺着她的目光看去,了然,“你想要那个镯子?”
从少年手中拿到镯子的裴玉荷,又将之前在御书房找到的血簪拿出。
绕着石棺转了一圈,在某个位置站住。
镯子被她用力一按,便严丝合缝地镶进了那圆环形的空槽。
手中的簪子头部,插入那圆环正中,绷紧手臂一拧。
“……”
石棺,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