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夜的孩子已经没了，只要他赶在曲澜月之前，为陛下生下皇长女，就更不用把他这个凤君放在眼里。

曲澜月感受到霓裳的挑衅，手指死死扣住身下椅子的扶手。

一个又一个，还真是麻烦。

当天夜里，就有人来报，霓裳侍君在荷花池旁赏月时，不慎失足落入水中，被池底的碎石块划伤了脸。

从昏迷中醒来的霓裳迫不及待的让宫人拿来铜镜，看着脸上那一道道红痕，心中的怒火已然达到顶峰。

曲澜月，他倒是小瞧了这个人，没想到此人居然如此心狠手辣，竟想将他置于死地。

若不是被人及时发现，他恐怕真的要溺毙在荷花池里了。

霓裳当即就想去找帝聆祤告状，可是他的脸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不行，绝对不行！

不能让陛下看到这样的他。

夜里，霓裳蒙上一块面纱，悄无声息的推开了朝云殿的门。

兰夜如今整日疯疯癫癫的，穿着一身白衣，披头散发的坐在地上，怀里抱着几件小衣服，一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就连整个殿宇都透着一股阴森的气息。

明明正值盛夏，踏入殿内的一瞬间，霓裳却忍不住打了个寒战。

“兰夜，”霓裳强装镇定的走到兰夜身边，叫出他的名字，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没疯。”

坐在地上的兰夜却好似没听到一般，依旧自顾自的喃喃自语。

霓裳直接一把揪住兰夜的衣领，用力将人从地上拽了起来，大声质问道：“兰夜，你难道要这样一辈子吗？”

“你以为这样，陛下就会心疼你，心疼那个孩子？不会的，陛下只会把你忘了，连同那个孩子一起！陛下根本就不会放在心上！”

“你还不知道吧，陛下已经娶了凤君，也许再过不久，凤君就会有孩子，到那时，还会有谁记得你的孩子呢。”

“呵，”兰夜睫毛轻颤，空洞的眼神缓缓落到霓裳身上，嘴角露出一丝凄凉的笑容，声音里透着一股死气，“陛下根本就不认为，那是她的孩子。”

“什么意思？”霓裳紧攥着兰夜衣领的手抖了一下，他不明白兰夜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陛下从来都不相信，我怀的是她的孩子。”

“她怀疑我，跟旁人有染，怀疑那个孩子，是个野种。”

霓裳闻言，瞬间瞪大了双眼，他那个时候只顾着如何治好脸上的红疹，没太关注这件事的细节，只知道是花辞害死了兰夜的孩子。

却没想到这其中居然还有陛下的手笔。

也对，如果没有陛下的命令，花辞又怎会如此胆大包天，做出谋害皇嗣之事。

“那就更应该去向陛下证明，你的清白！”霓裳看着兰夜，语气坚定，“找出是谁蒙骗了陛下，害了你的孩子。”

“蒙骗？”兰夜呆呆的开口，眼神中涣散的光芒一点点聚拢。

对，没错，一定是有人欺骗了陛下，不然的话，陛下怎么会怀疑他呢，陛下一定是被那些别有用心之人给骗了。

他，他要去找陛下，他去陛下解释清楚。

兰夜挣扎着要往外走，却被霓裳一把拽住。

“你瞧瞧你现在这个样子，你以为陛下会想见到这样的你吗？”霓裳直接把兰夜拽到镜子前，让他亲眼看看铜镜中那瘦削惨白的脸。

“兰夜，我知道是你对我下药让我脸上起了那些红疹。”霓裳一点点凑近兰夜耳边，语调低缓的开口。

前些时日兰夜失去孩子，受到巨大的打击，没心思给他下药，霓裳脸上的红疹这才慢慢消退。

“我们可以合作的，你帮我治好脸上的伤，我就既往不咎，帮你重新夺回陛下的宠爱，如何？”

霓裳脸上的伤太医院就可以治疗，但他实在不放心，整个后宫都在曲澜月的掌控之中，难保太医院的人不会被他收买。

稍稍给他下点药，就能彻底毁掉他这张脸。

霓裳不敢赌，哪怕是微乎及微的可能性，他也不敢。

他知道兰夜会医术，这才来找他寻求合作。

兰夜看着铜镜中折射出那张戴着面纱的脸，突然就明白霓裳为何会来找他了。

“你不也曾对我的孩子下手吗？我为什么要跟一个想杀我孩子的凶手合作？”兰夜冷不丁的开口质问道。

霓裳愣了一下，很快反应过来，直接伸出四根手指指天发誓，“我可以对天发誓，我绝对没有害过你的孩子。”

虽然他曾经有个这种想法，但他根本就没来得及动手。

“我凭什么相信你？”

“如果我真的伤害过你的孩子，那就让我不得好死！”

兰夜转身，面无表情的盯着霓裳，“我要你发誓，倘若你所说有任何一句是假的，就要你被帝聆祤永远厌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