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小七去哪儿了?”唐祠越发担忧。
这一路上都没看到人,怎么突然就消失了?
钟行点了根烟,吸了口缓缓吐出,“回来的时候,我看到前边有个小路,她应该是往那里走了。”
“那我们赶紧去追她!”
摁灭烟头,车子又转头向前驶去,那条小路是条崎岖的泥巴路,车子在上面歪歪斜斜的,钟行忍不住皱眉。
这丫头还真能找路!
可刚开进去几分钟,车又停下了,钟行盯着前方的泥石堆,“人能翻过去,车不能,这泥路是人挖的,前边应该有村子,那丫头估计也是这么认为,所以才往这里走。”
唐祠不免焦急起来,“现在怎么办?要不我进去找她!”
钟行看着旁边的后视镜,慢慢将车倒退,“前边有村子,她可以搭车去市里,你别小看了她。”
霎时,唐祠拍了下自己的脑子,他倒忘记这东西了。
他连忙掏出手机,却发现没有信号,又是当头一棒,这下他也只好接受。
“嗯...”唐祠缓缓点头,“那我们先去浠水村吧。”
他不是小看陆七,只是觉得两个大男人在荒郊野外丢下个小女孩,真的不是个事...不过,现在前路被堵,她无事,他也放心下来。
山路另一边,太阳缓缓落到林间。
陆七坐到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揉了揉腿,她快要累死了,走了一下午的山路,还没看到村子。
现在她是又累又饿,昨晚打斗后,她今早醒来全身都酸疼,现在又被赶下车,还真是倒霉到了极点。
钟行,你别落在我手里!
太阳已快落到山边,陆七不敢再耽误,起身继续朝前迈去,孤魂野鬼她不怕,只担心这山林间有什么野兽。
又过了半个时辰,她望着不远处的寥寥炊烟,喜出望外。
抵达村子时,只剩下落日余晖,陆七扫视四周,这里只有五六户人家,一个边缘小村落。
她走到最近的一家门前,院子堆着些竹子,竹条和竹片,她收回目光敲响大门,“你好,有人吗?”
“是二妹儿吗?!”
一个妇人的声音传了出来,还带着些许惊喜,激动。
门被打开,可出来的却是一个中年男子,四十多岁,头上染着灰白,蓝布衣裳,皮肤黝黑干枯,双目干枯而疑惑。
“你...有什么事吗?”
男人打量起陆七,眼里有分警惕。
陆七眨巴着无辜的大眼,“叔叔,我跟朋友来旅游,不小心跟他们走丢了,方便让我住一晚吗?”
“这...”
拙劣的理由,逼真的演技,让男人忘记深思她的话。
“小姑娘你进来吧。”
这时,一个妇人走到门口,她穿了一身暗红色的布衣,扎着一个矮辫子,头发有几根花白,皮肤还算白,但眉间带忧。
妇人又对男人说:“天都暗了,就让这小姑娘进来休息吧。”
闻言,男人点了点头,“你进来吧,我们都是农民,吃的不好,你将就点吧。”
陆七跨了进去,“谢谢叔叔阿姨,我不挑食,有得吃就行了。”
“正巧,我们也要吃饭了。”妇人淡笑。
屋内右侧是一堆油纸伞,成品,半成品都有。陆七暗想,他们应该是靠油纸伞营生的。
四人的方桌,桌上都是农家菜,一盆番薯,一盘青菜,一个土豆丝,便是他们的晚餐。
一眼扫过这些菜,陆七拿起一个番薯,飞速剥掉皮吃了起来,又夹起一根青菜塞进嘴里,她真的是要饿疯了。
发现那对夫妻正盯着自己,陆七咽下番薯,微窘道:“叔叔阿姨,你们也快吃啊,我就是有点饿了。”
男人看到她这样也没了尚存的怀疑,而妇人则是轻轻啜泣,他抚肩安慰,“哭啥哭,正吃饭呢!”
陆七见妇人眼带泪花的看着自己,不由困惑,“阿姨,怎么了?”
妇人拂去泪水,“没事...我家二妹儿跟你一样喜欢吃番薯。”
“二妹儿?那她现在在哪儿?”
“去城里了。”男人递给妇人一个番薯,“吃饭吧。”
桌上没了说话声,只有不断的咀嚼声回荡在屋里。
一顿饱饭下,陆七满足的摸了摸自己微鼓的肚子。
好久没吃这么饱了,那盆番薯,她少说也吃了三分之一。
妇人将陆七带到一间屋前,轻缓地推开门,打开里面的灯,“姑娘,你今晚就睡这间房吧。”
陆七朝里面看去,窗户紧闭,空气有些闷堵,应该有一阵子没打开过了。是个女生的房间,衣柜里还挂着几件女衣,被子什么的虽然布料粗糙但颜色鲜艳,而且墙上还贴着几张明星的海报。
“这是二妹儿的房间吗?”陆七问。
“嗯...我一直都有收拾。”
“她去城里了,就没回来看过你们吗?”
妇人走进房间,看到里面的一个个物件,不禁又流下眼泪,“不知道我的二妹儿,现在在哪儿啊...”
陆七微蹙眉心,“难道她失踪了?”
只见她说完,妇人的哭声越来越大,泪水止不住的往下掉,陆七上前将桌上的纸递给妇人。
“你咋又哭了?”男人闻声走来,拉起妇人便要出去,“别哭啦,咱们二妹儿...唉。”
“我的二妹儿啊...”妇人甩掉男人的手,对着男人啜泣道,“你当时为什么不拦着她,二...二妹儿也不会失踪了...呜呜呜...”
陆七上前轻拍妇人的后背,细声询问,“你们报警了吗?”
瞧着陆七稚嫩的脸庞,妇人不免又想起自己的女儿,泣声更大了。
男人垂眉重叹,“报了,可大半年了,他们还是什么都没找到。”
“在哪儿失踪的?”陆七又问。
“不知道...她当时吵着要去城里,不想呆在村子,说什么没前途。”男人满脸忧愁,是无奈和懊悔,“后来听说她在饭店里当服务员,我们也去看过她,但她死活不回来,我们不好强拉她回来,可再去看她时,那里的人说她离开了,再没见过。”
“呜呜呜...”妇人哭的愈发厉害,眼睛泛红带水,“不知道我的二妹儿现在吃不吃得饱...”
陆七安慰道:“别担心,这里是她家,想家时她自然会回来的。”
男人缓缓点头,“是啊,二妹儿最喜欢我糊的油纸伞。”他又对妇人说:“她走的时候带走了那把红纸伞,看到那把伞她会想起我们的,也就回来了。”
“红纸伞?”陆七想起那屋内的一对伞,“叔叔,你们做的伞会拿到镇上去卖吗?”
“嗯,明天村长会去城里,我让他稍你一把吧。”男人说。
“谢谢叔叔。”陆七睨向妇人,“阿姨,别担心,我明天去城里也帮你问问,她叫什么名字?”
“陈二妹。”
妇人啜泣着回应,她知道希望不大。
陆七微点头,暗想这名字取的倒随意,可随后一想又觉得没啥,自己不也挺随意的吗。
送走他们,陆七关上门,舒舒服服地躺在床上。
几天的奔波,太累了。
外面风声肆意,野鬼发出阵阵嘶吼,陆七疲惫的在窗上贴了一张黄符,下一秒便躺回床上。
耳边顷刻清静下来,她渐渐闭了眼,不到半刻,沉沉睡去。
风扇动门窗,发出“呲呲”的碰撞声,像饥饿难耐的野兽,不过屋内的人根本无心顾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