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泛白肚,群山苏醒,绿林沙沙吟唱。
山边的一处空地,沙土萦绕,黑车寂静的沉睡,一抹余晖缓缓照进车窗。
躺在副驾驶上的陆七不由抬手遮掩,她微眯眼睛,透过指缝看向窗外的绿树,光辉。
“天亮了。”
她打开车门,走下去,远望看不到边际的群山绿林深深的吸了口气,使劲伸了下懒腰。
还是大自然的空气好啊。
昨晚他们开车离开高溪,行驶了三四个小时,便将车停在山里的一处空地,昨晚的打斗他们早已精疲力尽,怎还有精力开车,只得暂时在这荒郊野外休息一晚。
唐祠也走下来,深呼一口气,“空气真好。”
他的腰要酸死了,昨晚还没觉得有什么,但睡一觉起来还真是浑身都疼。
“走了。”
钟行一手夹着烟搭在车窗上,烟雾随风飘动,飘向未知的远方。
陆七转身向越野走去,瞅见驾驶座上正抽烟的人,青茬尽显,头发稍长微乱,嘴边吐着朦胧的烟圈,继而打开后座车门。
“唐祠哥,我坐后面。”她坐进去,又睨向还在外面的唐祠,“你的胡子再不刮,也快变成第二个大叔了。”
闻言,唐祠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是有点扎手,这几天忙着应付镇里的事,他都忘记打理自己了。
他坐上副驾驶,对还在抽烟的钟行说:“找个驿站吧,我们收拾下,再吃点东西。”
钟行摁灭香烟,随手扔在路边,一话不说便朝前开去。
陆七无聊地欣赏窗外的景色,车子突然一个踉跄,她不禁向前撞去,幸好她眼疾手快,不然就会撞上前面的椅子,那不得痛死。
“大叔,你是有起床气吗?”陆七不快道。
后视镜里,钟行只觑了她一眼,不作何解释,方才应该是不小心磕到小沟里,这里偏僻,都是土路,道路崎岖也正常。
唐祠的包因方才的晃动不小心倒下,陆七没好气的扶正,因为碍着她的位子了。
还未松手,一张信纸就从包的夹缝中掉落出来,她疑惑的捡起。
扫了眼信纸,陆七便将其递给前面的唐祠。
“唐祠哥。”
唐祠回头困惑地看了眼陆七,问向她递上前的信纸,“这是什么?”
“看了就知道呗。”
见他犹豫,陆七将其一把塞进他手里,翘唇玩笑道:“情书。”
“啊?!”唐祠惊愕一叫。
钟行也不免瞥了眼他俩。
唐祠又惊疑地瞟了下陆七,带着困惑浏览起信纸,看到开头,他不由松了口气,眉心却愈发紧。
片刻,他收起信,对钟行说:“阿行,我们暂时先不回水枫,去酉口市。”
一直盯着前方的钟行侧头睨了他一眼,“纸上写了什么?”
“是我奶奶写的,她说钟叔叔失踪前跟一个姓魏的男人走得很近,因为当时有生意来往,倒也没怀疑。不过奶奶看到过那个男人和钟叔叔一起上山,就是压着妖僵的那座山,而且自你父亲失踪后他就没再来过,也联系不上了。”唐祠缓了口气继续说:“那个男人之前就住在酉口市的浠水村。”
除了这个,上面也写了几句叮嘱唐祠小心和平安的话,以及让他不要再回高溪。
“所以,你怀疑这个男人跟大叔父亲的失踪有关,或者知道些什么。”陆七抬眼对上后视镜那双懒散而微冷的眸子,“即便有关,这么多年过去了,估计也失踪了。”
唐祠垂下眉,陆七说到他心里了,奶奶都说联系不上了,估计够呛。
“去酉口。”钟行忽而开口。
好不容易有点线索,他怎能放过这蛛丝马迹。
酉口市离高溪并不远,只不过半天的车程,跟回水枫也差不多是一个方向,只不过路线迂回了点,多了小半的路。
陆七靠在椅背上,眉梢微微一挑,“我也去?”
“嗯?”唐祠一楞,继而转头看向后座正无谓轻笑的人,“你不去吗?”
说的似乎理所当然,他觉得他们好歹一起经历了这么多事,也应当是可以相互信任的伙伴了。
钟行淡视后视镜里的一双带笑的清眸,“你选择。”
“不去。”
不带任何犹豫直接拒绝,唐祠顿时怔楞在原地。
“小七,我们去看看就回水枫,而且马上就到酉口了。”
唐祠很是诧异,他以为去酉口大家都是赞成的。
“这次来高溪本就亏了,现在还要跟你们去找一个根本不知道名字,而且很可能已经消失的人,你当我很闲吗?”陆七骤然伸手,敛眉道:“如果你们非要我去,就得付钱,这次那个妖僵的钱还没给呢!”
“你不是说就当免费旅游吗?”唐祠向后倾了分,“要不...我回去给你行吗?”
“不行,认识你们后,我的规矩都坏了!”
她可不想再做亏本买卖!
车徒然停下,陆七和唐祠不禁打了个前晃。
“喂!你...”
“下车。”
唐祠疑道:“怎么了?”
钟行冷盯着后视镜里微怒的小脸,“我让你下车。”
“阿行,你这是干嘛?!”唐祠大惊。
“既然不是一路,那也没必要一起上路。”钟行懒倦地掀起眼皮,眸光沉沉。
“可这荒山野岭的,小七她...”
瞧着他俩阴郁的脸色,唐祠也不由停下声,车里顿时沉寂起来。
沉静半响,陆七圆目一瞪,拿起贴身小包就走下车,用力甩紧车门。
关上的一瞬,越野冷漠的驶离。
幽深的林子,日头正高,风吹树响,伴随着“沙沙哗哗”的呼啸声,是这片森林的呼吸,呐喊。
“混蛋!”陆七上前跑了两步,肆意飞扬的发丝似乎都携着怒火,“还真开走啦!”
她环视寂静的林子,又忍不住骂道:“王八蛋,要停也停个好拦车的地方啊!”
荒郊野外的,我上哪儿去拦车,又得露宿街头了!
她庆幸的是,这里离那个酉口好像挺近,再走走应该就能看到村子,去市里也方便。
唐祠探出窗口,望着远去的公路,早已看不见人影,他收回头看向旁边,满脸无奈和担心。
“小七不想去我们也不能强求,我理解你让她下车,但也不能把她扔在这荒山野岭啊,万一遇到野兽和坏人怎么办?”
钟行漠视前方,“唐祠,别把那小鬼想的太简单,有危险的是别人。”
“我知道小七身上有很多秘密,但她也帮了我们这么多次,对我们并没有什么恶意,而且这次来高溪,她没收钱。”唐祠叹了口气,“阿行,你不要对小七有这么大的敌意,这次在山顶对付那怪物,她难道不是冒死相救吗?”
无人回话,半刻钟后,又是一次急刹,唐祠重心不稳再次向前撞去,他盯着旁边的钟行却不语。
钟行紧视窗外阴森的幽林,方向盘上的手不免收了力,眉心的郁结变得凝重。
昨晚的打斗,历历在目,他是做的冲动了。
默而,车子迅速掉转车头,向来时的方向驶去。
见此,唐祠紧提的心才算放下。
来回也有半个小时了,可这段路上除了他俩,并没有看到任何人或车驶过。
车停在陆七下车的位置,但这里早已空无一人,除了他们,还有林间风声作伴,再无其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