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门外来人通报。
“殿下,”管家走进来,说,“人带来了。”
“让她进来。”长公主开口。
祁嬴坐在屏风后,看到一个年长的女人走进来。他对着人脸熟,像是大长公主身边的人。
“殿下。”那人对长公主行礼,却被打断。
长公主直接问道:“那具尸体是你女儿吗?”
老夫人没想到长公主问的如此直白,她怔愣片刻,点点头,低声说:“是。”
“那具尸体正是我女儿江淮茹,”她说,“老身确认过了,我女儿年幼时贪玩,从树上跌下来摔断了右脚小指,仵作说,那具女尸右脚小指有骨折过的痕迹,身量年纪正对上我女儿。”
“她身上还有我家里的信物,”老夫人垂下眼睛,“官府当年见一直无人来认尸,便草草埋了,我这次过去,他们重新挖开,才发现……”
她说到这里,声音颤抖。
“发现我女儿的胃里有一块玉,那是我给她的生辰礼物,我肯定认得。”
安静的屋内传来一阵压抑的啜泣,长公主看着老夫人,沉默良久。
“江素。”她放轻语气,“这两年来,你是否见过你的女儿?”
江素摇头。
她抹了眼角的泪,继续说:“殿下,那是我的女儿,但凡有一点点不对,我都能察觉出来。这两年,我只收到两封信,都是过年前送来,给我报个平安。”
江素把信递给女官。
她年纪不算小了,头发花白了大半,骤然得知丧女的消息更是重击她的精神。但江素还是撑着来到了京城,她有必须要完成的事情。
“行安楼成立于前朝末年,创始者有三人,以三块玉牌为证。在战乱中,其中一块玉牌不知所踪,后来到了殿下您的手中。一块传给兰大人的父亲,另一块就在家父手里。”江素说,“执玉牌者可为行安楼之首,这是创始三人留下的规矩。”
“小女奉公主之命掌管行安楼事物,身上应该有两块玉牌,但我查看过小女遗物,确认其中没有玉牌。我这时候想到小女前年曾寄给我一盒珍珠,可我不爱佩戴珍珠,她一直知道。”
江素说着,从怀里拿出盒子。她动作很轻,将里面的珍珠倒在茶杯里,稍稍用力将盒子底部往里一推,咔哒一声,打开了一个夹层。
一块行安楼玉牌静静躺在里面。
长公主起身,认出这是自己那块。
她伸手拿出玉牌,发现底下还有一张字条。
“楼里有内鬼,速报长公主。”
长公主看向江素。
“我从来没打开这个夹层,如今的局面,是我的疏忽所致。”江素跪在长公主面前,“老身愿听从长公主驱使,万死不辞。”
长公主没说话,叫人扶她起来。她将祁嬴从屏风后叫出来,把字条交给他。
“吕新出事后,我就开始查行安楼。”她说,“刚开始我怀疑那个新来的瞿老板,但我叫江夫人来汇报的时候,发现她有些奇怪。”
“这种感觉说不出来,”长公主皱眉,“是一种不协调的感觉。”
所以母亲调查了江夫人,发现现在的江夫人是一个冒牌货。真正的江夫人已经在两年前死了,死前,她传出消息,告诉长公主行安楼中出现内鬼。
她死后,内鬼之一顶替了她,因此吕新才能利用行安楼运粮,并且躲开长公主的眼睛。
在行安楼的掩护下,京郊三个大仓全部被搬空。粮草流出,不知所踪。
最可怕的是,行安楼中间经手的无数消息,很大可能已经被内鬼传递出去了。
室内安静的落下一根针都能听见,长公主叫人将江素带下去,见人离开,祁嬴走过去关上了门。
屋内只剩下母子二人。
“我以为你会把林季也带来。”长公主说。
“他还有别的事情,已经去了丰州。”祁嬴问,“你觉得内鬼是谁?”
“那要看这些东西去了哪里。”长公主对他说。
“京城的确秘密送出过一批粮食,”她说,“但那已经是二十年前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