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事,没事,”兰英策揉揉两人的头发,“等这事结了,大舅带你们去平州玩,上次来信,你们不还说想我和良翀舅舅吗?这回多住一段时间,好好歇一歇。”
林季和林瑜同时抬头,显然没有被安慰到。
“大舅,你和母亲在房里商量了很久,我都听到了。”林瑜说,“家里现在情况凶险,有什么事是我们能做的?”
兰英策见状,轻轻叹气,他原本犹豫着这件事要不要现在就和两个孩子说,需不需要再等等,现在看来,他是瞒不住的。
兰英策道:“你们外祖父年纪大了,身体也不太好,他这个情况是能向陛下告老还乡的。我和你们母亲商量了一下,想等把你父亲救出来,就离开京城。”
“所有人都走,都离开。”
兰英策说着,看向林季:“思衡,我知道你今年该去参加秋闱,但这件事来的凶险,就算是过去了,也够让人后怕。我们想着,咱家人以后也不求什么大富大贵,能一家人平平安安的就好。以后离开京城,去盘个小铺子,做点小生意,也挺好的。”
林季知道兰英策为什么先和他与妹妹说,他是怕林季不愿意放弃科考的机会,还想要再争一争。要是这样,母亲估计会放弃离开的机会,陪他留下。
但林季上辈子争了一辈子了,他是真的累到极点了。
“好,”林季看向兰英策,“我也觉得挺好的。”
兰英策松了口气,想到现在的状况,无可奈何的笑笑。
“外祖身体如何了?”林季挂念着这件事,问。
兰英策道:“还是断断续续的烧,人不太清醒。太医来看过,也没有别的办法。”
屋内陷入沉默,在这个多事之秋中,林季仿佛再一次看到了家庭的破碎。
“我去看看外祖。”林季说。
他将舅舅给他的人分出一半,和等在门口的祁嬴近卫交代后,派去探查大理寺的情况。又交代人将信递去行安楼,交给瞿老板。做完这一切,林季去看望外祖,陪着母亲待了一会儿。
午后,是阳光最盛的时候,林季出来后便回了书房。他本意是趁着这段时间梳理线索,但熬了一晚上,林季精力实在是跟不上,他不知不觉间就睡了过去。
不知道过了多久,林季猛地惊醒。
窗外的天已经暗了下来,他身上披着厚外套,一看就是舅舅过来给他盖上的。
这一觉睡得林季头晕脑胀,望着月色,他晃晃脑袋,起身出门。
祁嬴的那个近卫还等在门外,算算时间,祁嬴那边也该有消息了。
“他们还没回来吗?”刚刚睡醒,林季嗓子干涩,有些发哑。
近卫摇摇头。
林季一愣,却没再问。
此时正巧是巡防时刻,远处走过一直巡防队伍。队伍前列的是禁军,尾巴跟了几个萎靡不振的都城卫。
林季看了一会儿,突然说:“我出去一趟,祁嬴回来,你去行安楼找我。”
不等近卫应下,他便走了出去。
……
夜色渐深,一辆马车悄无声息的回到京城。
马车驶过京城繁华路段,一路疾驰停在了一处华丽府邸的后门。车上下来一个男人,他披着披风,浑身包裹的严实。
下车后,男人轻车熟路的进入府邸,快步来到书房门口。
他推开书房,恭敬的对书房内的人行礼。
“处理好了吗?”
书房内坐着的人放下书,露出一张熟悉的脸。穆嘉辰脸上带着不耐的神情,不悦的看向来人。他身边站着博玄,有些不自然的遮住脸上的伤。
“处理好了,都安排到了。”来人说,“他逃不了。”
穆嘉辰点头:“东西运出去了吗。”
“运走了一部分,还剩下一些。”他说,“最近衡州道上看的很紧,对来路不明的粮食特别警惕。”
“我知道。”穆嘉辰语气不善,“不是给了你行安楼的牌子吗?过两天泰州有个拍卖会,到时候你以行安楼的名义去一趟。”
那人愣了一下,道:“是。”
“担心被发现?”穆嘉辰笑道,“不会,我们手里有行安楼的檀木牌,比这牌子级别更高的玉牌据说已经遗失,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对方迅速一点头,转身离开。
夜晚风微凉,穆嘉辰听完汇报,心情似是好了不少。现在失控的事情太多了,广信侯没死,祁嬴查案子居然真摸到了线索,还有林季的拒绝。
一桩桩一件件都让穆嘉辰有一种超出掌控的失控感,他不喜欢这种感觉。
不过,这一切都会在今晚回到正轨。
祁嬴找到了粮食落脚点,那又怎么样,他雇了一群山匪,那都是穷凶极恶之徒。到时候两边相杀,他派去的人再将现场清理干净就行。就祁嬴那花拳绣腿得功夫,能有一时的侥幸,不会有一世的侥幸。
“博玄,去看着点。”穆嘉辰看向一边的博玄,虽然安排的很好,但他还是有些不安心,今夜注定是个不眠夜,穆嘉辰总想要第一时间知道结局。
“别再犯蠢。”他提醒。
博玄立刻颔首离去,只是不多时,穆嘉辰看到博玄面带惊恐与疑惑回来。他从椅子上坐起,顺着博玄的目光看去,对上了一个意外的身影。
祁嬴身上堪称狼狈,他浑身是土,衣服上也有些破露,像是经历了一场恶战,但面上却带着兴致高昂的雀跃向着自己走来。
穆嘉辰立刻警惕起来。
“表兄?”祁嬴走进来,将手中的东西咚一声都在地上,“吃野兔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