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坛子倒在桌上,赵白拿起晃了晃,把酒坛扔在了地上,他见沈月林白嫩的脸上毫无醉意,心中无奈,他本想借此机会将沈月林灌醉。
赵白哼了一声,嘴里酒臭熏天,他叹道,“这松雪——楼的酒,最是——醉人,沈兄真是——海量!”
月光透进身旁的窗纸,荧荧中沈月林低声轻笑,桌案下的手慢慢探向腰间,夜长梦多,他不会让赵白活过今夜。
赵白被沈月林迷了心窍,美人难遇,他仍不死心,舌头在嘴里打结,“沈兄——稍等,我让小——二,再——拿酒来!”
赵白摇晃着撑着榻案起身,他腰间别着短刀,被虚浮的脚步带得轻晃,此时动手,赵白定使不出全力,沈月林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多言耗心力,沈月林说了太多话,此时心口如被人扼住,他轻喘一口调整气息,右手紧握左腰剑柄,成败在此一举。
赵白哼着酒嗝就快要走到房门,银剑窜出直指肥腻的脖颈,袖袍猎响,剑锋却闪出火光,沈月林惊疑。
余光里,飞矛破进窗户,正刺在自己方才坐的位置,榻上绫绸被沈月林喂饱了酒,火势瞬间蔓延。
沈月林如梦方醒,赵白今日能如此直言不讳,定是也没想着留他活口。
本就心力不够,又突然地分神,沈月林手上不稳,剑刺偏了,银剑擦过赵白肩膀,喇出一道血口。
赵白反应极快,他抽刀将肩上银剑弹开,酒因吃痛醒了三分,赵白转身回砍,凶狠问道,“沈兄这是何意!”
白刃相撞,刺啦一声响,不亏赵白一身横肉,沈月林被力道冲得后撤一步,火光在他身后蔓延,沈月林哂笑,眼中尽显寒光,“若月林不刺,此时恐怕已葬身火海,赵将军,好一招以身入局。”
赵白平生最恨被人诬指,他此刻怒意蒙心,毫无章法地向沈月林劈砍,“赵某诚心邀沈兄喝酒,何来以身入局!倒是沈兄,祸水红颜!”
沈月林一面挡下赵白直逼面门的狂砍,一面躲着不断射进窗户的飞矛,屋内火舌肆舔,床幔在烈火中轰然坍塌。
以赵白的谨慎,如此入局太过涉险,可若不是赵白?还能是谁要杀他?沈月林存着体力,不与赵白正面硬刚。
飞矛不再射进,白刃流转间,楼外忽然传来一声怒喊,“沈月林!我倒要看看你的正道能否淌过我这邪火!若你今夜能活着走出松雪楼!我便带着兄弟们同走正道!”
好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沈月林没想到自己会被那匪头摆了一道,他突然后悔自己下午时的心慈手软。
“真是天助于我!沈月林!我定不会让你活着出去!你知道得太多!只有死人才不会说话!”赵白恶笑着再次向沈月林卷势袭来,他武功不精,但横劲十足。
屋内空气被烧得滚烫,执剑的手被一次次强大的力道震得发麻,沈月林只觉得窒息,他踹开房门欲向外逃,涌进的仍是热浪,沈月林愕然,只见松雪楼内已燃成火海。
沈月林后悔,他今日就不该跟着赵白进松雪楼。
可事到如今再后悔也没用,沈月林自觉此劫难逃,他无心再想自己能不能活着出去,但赵白今夜必须死。
赵白从身后刺来,沈月林转身正面相迎,剑锋虽次次直逼赵白要害,但沈月林手上缺了力道。
沈月林杀心渐猛,赵白身上处处吃痛,疯了般往前一通乱砍,沈月林逐渐体力不支,处了下风。
脚下木板被火燎得松散,每退一步都摇晃作响,这让沈月林有一瞬想到了那日的床板,松雪楼全由木头建成,木头禁不住火烧,沈月林计上心头。
楼内浓烟呛人,火光灼热,赵白逐渐减了力道,他粗喘着咒骂,“沈月林!你个蛇蝎!你个毒妇!”
沈月林不语,他提着气,刀刀接住白刃,引着赵白走向楼梯,他只希望此计能成。
见沈月林连连后退,赵白露出奸笑,他步步紧逼,走向沈月林为他设下的陷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