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风渗进寝宫,烛火摇曳,一君一臣在晦明中低声谋划着中原的新主,字音断断续续落在地上,被疾驰而来的马蹄踏得粉碎,烟尘荡起,沈月林衣诀翻飞策马行在去往柳西城的路上。
柳西城地处皇都西南,位于南方腹地,是当年圣上亲自圈起供公主南下游玩的一座小城,但近日城中突然闹匪,匪贼来势汹汹无恶不作,扰得城中百姓不得安宁,城主心力交瘁,无奈求助于北边的云州。
城门无人看守,沈月林策马轻松进了柳西,城中春景秀丽但不见一人,白日之下家家关门闭户,听到马蹄声,不时有好奇的目光从窗后探出,但对上沈月林的视线后又慌忙缩了回去。
沈月林拱手向周围喊去,“在下云州州牧沈月林,应城主之邀前来柳西,想向各位问个路。”
四下寂静衬得沈月林的声音有些突兀,他耐心等着,良久,一户屋后传来一个小孩儿的声音,“往东走,门口有棵桑树!”
沈月林听到屋后有大人训斥小孩儿的声音,他笑了下,向声音的源头喊道,“多谢!”
马儿向东跑了二里地,沈月林果然看到了一棵桑树,树冠横斜盖住了门前的牌匾,沈月林探头去看,阳光照在他裸露的脖颈上。
陈府朱门紧闭,沈月林拉起门环轻扣,门后立马传来拉门栓的声音,一个脸上还带着稚气的少年探出头,他先是看到沈月林青色的外袍,然后是沈月林白皙俊美的脸庞,少年见此人气度不凡不像是匪,于是问道,“你就是,沈月林?”
沈月林讨厌被陌生人上下打量,他掏出信封露出上面的官印,说,“云州沈月林,是陈城主请我来的。”
少年惊呼,“沈州牧快快请进!我还以为……”他还以为沈月林会是一个五大三粗的武夫,还曾笑过沈月林这个名字和武夫的身形好不相称。
“你以为什么?”沈月林跟在少年身后,他觉得陈府的下人好没礼数。
少年拱手说,“没什么,方才陈某多有怠慢,还望沈州牧莫要介怀。”
沈月林心中诧异,这少年自称陈某?难道他就是柳西的城主陈最?可他看上去才刚及弱冠,从刚才的言行举止根本觉不出他是一城之主。
陈最见沈月林沉默,便主动介绍起自己,“我就是柳西城城主陈最,在我府中沈州牧莫要拘束,我最讨厌那些繁文缛节。他们都说我一小孩儿当不好城主,我也不恼,因为他们说的对,我如今连匪患都治不了,让沈州牧见笑了。”
院子里种了好些奇奇怪怪的草木,沈月林仔细看过一遍,有的他能认出,有的却认不出。听陈最这么说,沈月林转头安慰他,“自古英雄出少年,陈城主莫要妄自菲薄。”
平时很少有人这样尊敬他,陈最听着开心,他邀沈月林进屋,说,“沈州牧长得好看,说话也宽人心,不像他们,嘴里一点儿好话都吐不出来。”
陈最年龄和江青差不多,性格又如此豪爽,沈月林游刃有余了些,问道,“他们?可是造反的贼匪?”
“不全是,还有城中百姓,朝中大臣,我当初被皇舅舅打发来这小城当城主,只是图着好玩,没成想还要管这么些事。”陈最给沈月林斟了茶,屋里茶香四溢,陈最骄傲地说,“这是柳西今年新下的春茶,沈州牧尝尝看。”
沈月林托盏品了一口,茶香浓郁,沁润心脾,马背上的劳顿消了大半,他夸赞道,“果然是好茶。”
陈最笑着在榻上坐下,沈月林瞧向窗外,庭院绿植疯长,入眼皆是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