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凌玄上下打量着黎长风，心中叹服黎长风的气度和相貌，但他心高气傲容不得别人高他一等，眼神中带着忌惮，他说，“燕儿姑娘李某可是请了三番都不得见，黎将军如此轻而易举，李某不禁畏怯。”

抚琴的姑娘向黎长风颔首，黎长风手肘搭在桌边，笑着对李凌玄说，“一副皮囊而已，李将军言重了，长风与李将军相比只不过是单兵野将，李将军又何来畏怯一说。”

琴声绝于话尾，燕儿姑娘起身向两位将军行礼，低着头退出雅间，房门被关上的一刹那，李凌玄突然向黎长风发难，他前些日子听闻了云州发生的事，李凌玄久居安所，面对找上门来的黎长风，他心中难免畏忌，他说，“李某恐怕是要让黎将军白忙一场，胡贼闹了皇都，但护国将军不是李某，李某的职责是守好翻云城，若是想要向李某借兵，黎将军还是请回罢。”

黎长风一哂，他早知会是如此，但他并未起身，反而靠着椅子坐得踏实，他说，“长风还未开口，李将军又如何肯定我此番是要借兵？”

李凌玄坐直了身子，眼前的年轻人让他有些认真起来，“云州的事李某已有所耳闻，你此番不为借兵，那又是为何？”李凌玄后觉自己处于被动，他不合时宜地笑了一声，说，“黎将军总不能是千里迢迢赶来翻云就只是为了请李某听一场曲儿。”

李凌玄喜听别人的奉承，黎长风便顺势而为，他单手一摊示意门外的歌舞声，“在北境时，长风就听闻翻云城物阜民安，此属李将军功不可没，李将军能让一座城安居乐业，长风实属佩服，如若李将军今日能得尽兴，长风千里迢迢也有所值。”

李凌玄一介粗人，他琢磨不透黎长风话里的意思，但听了人的曲儿就不好再唱红脸，李凌玄知道黎长风是个狠人，若再与他周旋下去定会吃亏，他想尽快脱身，便对黎长风说，“黎将军今日破费，黎将军若无他事，那李某便不再多陪，翻云城酒香曲妙，还望黎将军莫要拘谨。”

说罢，李凌玄起身便向门外走，等在门外的忌峰以为是黎长风出来了，转头迎上李凌玄的目光。李凌玄身材短小精悍，但给人一种结实有力的感觉，李凌玄注意到了忌峰怀中的长刀，此刀不知嗜了多少血，狼牙散发着逼人的寒光。

忌峰见李凌玄走远，回头欲要跨进门，差点撞上走出来的黎长风，他借着后退的力把青龙泣血塞给黎长风，这刀太重了，他抱久了胳膊竟有点累。

黎长风把青龙泣血别在腰间，俯视着走出酒楼的身影，语气带着轻蔑，“暖被窝把骨头睡软了，如今受不得一点儿凉风。”

日落后天又阴沉，月牙隐入深蓝的云，杨柳摆动墨绿的纱裙，春日细雨绵绵，给万物笼上一层纱。

黎长风辗转难眠，左肩的疼痛带着整条左臂如被千万只蚂蚁蚀骨，之前太医说会痛，黎长风以为只是皮肉之痛，可如今痛起来竟钻心蚀骨，他额头冒出豆大的汗，今夜刚过一更天，忌峰在隔壁睡得正酣，夜色难熬，黎长风从床上起身，他把青龙泣血留下，出门钻进了雨夜。

黎长风把马儿牵出院子，上马时又牵起左肩的痛，黎长风闷哼一声，雨水混着汗水流进衣领，他单手执缰，一路向西冲过翻云的城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