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我睡得太沉。”沈月林缩成一团,声音发闷。
“我看你睡得难受。”
“所以呢?”
“所以给你腾了位置。”
呢喃软语间,黎长风偷笑,他感觉到怀里的人有一瞬地发烫,于是又搂紧了些。
风儿托着月亮,共枕而眠。
沈月林醒来时发现黎长风不在身边,身上的被子被掖得很好,他埋头,还能闻到被子上残留的气息,是草原上风和草的味道。
沈月林今日便要回云州了。
今日天气不错,黎长风坐在不远处的木桩上低头忙着什么,听到脚步声,他抬头去看。
沈月林问,“有水吗?”
黎长风拿起身旁的水壶抛出去,沈月林拔出壶口的塞子仰头大口喝起来,因为太急,几滴水从嘴角流出,顺着脖颈溜进衣领,阳光下,沈月林白得耀眼。
黎长风不再看他,低头继续忙自己的。
沈月林喝了个畅快,喉咙不再干涩,他这才注意到黎长风在缠手里那副残破不堪的护臂,那道最长的裂口已经快要把护臂分成两半。
沈月林叹了一声,他说,“黎将军要是想戴这两块破料子去打仗,那沈某真要想想该往哪里逃难了。”
黎长风听出话里的意思,但手上的动作依旧没停,他反问,“那沈州牧觉得我戴什么料子能赢?”
沈月林把水壶扔进黎长风怀里,转头走远,黎长风回头看了一眼,他捡起面前的水壶晃了晃,空的。
暖阳连日出现,北境的冬日里难得有这样好的天气。
“戴我的罢。”
沈月林在黎长风面前蹲下,他扯掉黎长风手臂上的两块破皮料,沈月林说,“以前野猎时猎到过一头鹿,皮料上等,便多做了副护臂,放在府中一直用不上,没想到在这派上了用场。”
阳光下,护臂的皮质细腻有光泽,实属上等,这让黎长风想起自己之前做过的那个梦。
“何时启程?”黎长风低头看着沈月林手上的动作,他绑得很仔细。
“忌峰都帮我准备好了,你想让我何时启程?”沈月林语气平静到让黎长风以为他是随口一问。
左手的护臂已经绑好,沈月林继续给黎长风绑右手上的。
“忌峰以前待别人从不这样。”他仍低着头看沈月林,阳光更强烈了,沈月林一袭白衣被照得发亮,但不再遥不可及。
“我有拒绝过你不认他这个师弟吗?”沈月林仔细地绑好最后一条带子,把多出来的绸带塞进护臂里,又检查了一下,然后站起身。
黎长风这才有空端详起这副新的护臂,上面用彩线绣着整齐的花纹,银色的绸带交错着穿过套着金属的孔洞,皮料的边缘被切割得整齐平滑,能看出有被细心打磨过。
黎长风把手举在胸前,问沈月林,“我现在是不是又多欠了你一次?”
“打了胜仗回来找我,我一并向你讨要。”
草原上风又起,商队已经出了营地,沈月林跨上马,他看到忌峰从远处跑来相送,便回头喊道,“忌峰师弟!以后记得来云州!沈师兄带你去喝酒!”
忌峰向远处的沈月林挥手,他跳起大喊,话语被风裹挟着卷上高空。
商队因为卸下了重物走得很快,圆月高悬,前面就到云霞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