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河比当年长高很多,脸型拉长,眼眶加深,一头长发已经削至下颌上。
她披着绿斗篷,比徙倚还像棵幽深木。
徙倚终于回过神,张大嘴巴却不出声,跳上去时连长柄斧都没顾得上丢,害得她姐姐只能微笑闪躲。
烟河像抱起一捧羽毛一样抱起她。
整个童年时代,她们更像并驾齐驱的友伴,头挨着头,肩挨着肩,谁也不比谁成熟或者幼稚。
那时年龄导致的体格差异没这么明显。
“烟河,烟河!你变得好酷!”徙倚抓着她脖颈笑喊。
事实上她有些难为情,因为她已很多年没被这样抱起来过。
她把手掌从她姐姐脖子上收回来,“你放我下去吧!”
烟河把她放回地面,却没说话。
十六岁的夷则族女子,眼睛里的金色比童年时更精亮和浓郁,眼神坚定沉稳可靠,唯独就是变得不喜言辞了。
徙倚扭头看那坨碎冰,“真厉害。你从哪里学的这些?一下子就全炸开了。他们教你的,是不?贤者之心的战士——不对!”
她一瞬间低落,使劲仰头苦着脸看她姐姐,“你把它们打碎了……烟河,它们应该是被切开。这些是烧冷焰炉用的!”
“用异能术打碎比切碎更快。”烟河沉声辩解,仍用胳膊固定徙倚的肩,“你们应该用异能术。”
但徙倚兀自强拧着身体,在她的胳膊之间困难地转脑袋,视线在冰块里难过地打转,“这样打碎很不规整……这可怎么放进冷焰炉啊。”
“那怎么?像你刚才一斧子一斧子劈?”
烟河松开她,从那堆仍保持着几分晶莹的碎屑里捡出几块,
“你看,小徙,它们大小合适,还是能给冷焰炉用。莱尔达人永远要用刀刃,这叫教条。那么多能量都用来劈冰块,没意义。”
“那好吧。”徙倚犹豫,“可是,咱爸咱妈可能会生气。”
烟河不为所动,只是凝望着她,慢慢呼一口气。
夷则山脉的空气寒冷稀薄,让她眉头舒展却面露忧虑。
她忽然说,
“不要再在南方荒原待着了,小徙!这儿就像一块冰,就像冰块里面,什么都被冻起来了。你见到山那面的大地,天空中的浮岛,军队,商队,鸟群,就再也不会为劈冰这种小事而发愁。”
她讲得越来越慢。徙倚屏住呼吸,已隐隐预料到她要说什么。
她严肃、庄重地等待那句她已等了很多个昼夜的话。
烟河说,“小徙,跟我去北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