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河严整端正地坐在飞行队列里。
她们俩各自站在一群人当中,远远地同对方面对面。
以往这种大场面,她们都是肩并肩的。
“贤者之心”的领队吹起一声笛音,烟河跟随绿斗篷们在夹雪的白色风流里上升,远远高过夷则山脉之巅。
他们的身影像火清鸟剪影一样融化在被荒之烟火照亮的彤云。
接下来的数百个昼夜,雪山坡和山麓都没再收到这些远去的雪山之子的音讯。
(4)
烟河离开南方后,徙倚变得孤单。
除却这个最亲近的玩伴,她还失去许多伙伴和“敌人”,因为贤者之心几乎把这一带所有十几岁的少年都卷走了。
余下零星五六个孩子像原野上的孤禽,在冻湖和雪地默默盘旋。
空中灰凝的云彩像镜子,几乎能照映出他们小黑点般的影子。
就连最热闹的集体搏击也变得冷清。
年长的族人再也无法驱动少年们组成那种混乱场面,就尝试把他们赶下山。
山地夷则和平原夷则是一家人,都是浮景人和莱尔达人的后裔。
老人们是这么教导的——血浓于水,永不分离。
但是,山下的孩子们从来不玩战争游戏。他们只玩真正的游戏——那种没心没肺的嬉戏打闹。
徙倚当初坐在河边磨刀的时候就很羡慕他们。
这些孩子长大后会成为农人、牧人、守湖者和守林人,而不是战士。
“玩搏击?听上去就好没劲。”
他们对徙倚说,
“你还是跟着我们去摘蒲苍果、喂鱼和打水漂吧。”
于是,莱尔达人的小后裔要么回山坡,只在逢年过节时才去湖边参加庆典。
要么渐渐习惯山下氛围,每天都下到平原上的宁静聚落与那里的族人共处。
徙倚是后一种。
她把烟河的嘱托放在一边,每天都跑下山和平原夷则的孩子一起用双手劳作。
就此远离了磨刀、练枪、战争沙盘、群体斗殴。
远离了那些让她热血沸腾也让她筋疲力竭的战争游戏。
每天,她跟着他们一起给地生植物浇水,为飘浮作物洒雾,按时更换固定飘浮植物用的锚石,有时也巡视湖鱼,放牧会飞的羊群与鸟群。
初夏的平原很美,农神星座的七颗星爬上苍穹照耀湖水,秋烟树戴上花环。
相比冰雪覆盖的山坡,徙倚发现自己更喜欢生机盎然的平原。
她生来就觉得夏花像宝石一样璀璨,而林莽湖泊比古老歌谣里的稀世珍宝更为贵重。
由阿莱芙女王和远古先民从旧大陆带来的古老歌谣“北来鸟”,在平原上广泛传唱。
人们把曲调抛进水和风,就像抛掷沉甸甸的香橙花。
“北来鸟,青春洋溢,它的家不是在曙光之乡吗?”
“北来鸟,青春洋溢,它就从樱草花坡地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