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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书啦 > 燕鸿集·沙罗宇宙与月之心旅【第一部】 > 第100章 记得你的愿

第100章 记得你的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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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犬假虎威——呵呵……”女人胸中哑哑低笑,不能给她承诺,遂拾起镶金银筷、酒菜入口却不知味。

视下一圈,与告歉离席的小拙对上眼光时、来了灵感。

她又思索半晌,才眼光含酸,垂眸叹道:“孤若许不了你一辈子,你安心地、痛快地、好好地过了此生,而后就来向孤讨那三生三世、生生世世,孤定会在下面等你。可好。”

这一生都许不了,叫人怎信她的生生世世之誓?

三千心间蒸冰起寒,真想把手抽出来冷她一句,可望她消瘦皴红的落寞侧脸,又心疼地喉咙紧涩,怎忍心在此刻语气刚重地责难她?

若命劫在前,身在她位,试问还能怎么办?

再对自己好一分、承诺一分,恐到头来徒增不舍离恨的心情,三千能够明白。

何况,贪图她手心的温暖。

三千终是遂了自己今夜胸中柔情千丈的波涛,手指在她掌心挠了挠,语气软弱道:“书信所言、不是假的,陛下不在的话,臣真的做噩梦。”

“若梦魇频繁,当是体弱气虚,叫御医诊脉了没有?”女人瞧她闻言不应、眉隐云雾,就摆起一张活泼笑脸,从善如流地又问,“卿都做什么噩梦?有什么鬼怪?说与孤听听,让孤帮你梳理梳理、解解梦。”

“梦……没有鬼怪。却总是、寻人寻不到,一旦追上了,叫人也不应的急梦。”三千一笑,吊她胃口似的转而圈盏啜酒,视线飘过众人,淡淡望去远方的冰眸里,有少女独自的愁情凝驻:

“景物纷乱,人面模糊,寻的似乎非同一个人,一会儿找紫裙的、一会儿找蓝袍的、一会儿找花衣的……可臣心中有感觉、那些人都是陛下化成的另一番模样,臣每回狂奔去追陛下、却总晚一步,陛下就在臣眼前没入一片又一片万劫不复的深邃渊海,如是,臣常常万念俱灰地醒来。夜半时分心慌地泣醒……均是真的。”

“梦里也急急忙忙地跑步运动,伤心哭泣,难怪晚间休息不够。”女人用哈哈一笑打断她。

似是榆木脑袋的粗人之行,女人却在下一刻搂过三千显得柔弱不禁的肩,在众目睽睽下用唇轻触她额上东珠、注力抚开她的眉头,灰目聚神以望,沉声道——

“莫怕。我这恶鬼之身,进了地狱受刑也是挠痒般的爽快,我知你心思正向敏感、却不要太以己度我,为我过分担忧。什么万劫不复,穿通寰宇的亿亿万劫也受得、复得!只要不是魂飞魄散归于虚无,我存一分念识在,就会护你一分心安!”

三千闻言惊恸地眨眼、鼻根骤酸,顿时白睫沾滴如露。

这边红颊滑下泪来,那面忙伸手去点住了她的柔唇。一怕她再说叫下面人听见,二怕她真如所言,前路更受无数苦难。

“我,不愿叫你受那般苦。”

三千落下手、定定心绪,对她雪眉微展地泣笑道:“若陛下誓言不渝、恒力横贯寰宇,那臣的心愿,亦该有同等之力。”

女人瞳孔轻扩又缩起,一瞬蹙眉后简短应答:“好。”抬起两手用掌根抹她泪的动作依旧温热果断,口中慰她道:“不哭了,我会记得你的愿。”

自此两日,暴雪不息,第三日下午天才透蓝,人人听闻风啸止息、纷纷隔帐发出喜声。

女人里面只穿两层单衣、高而精壮的身子撑一件银边鬼纹紫袍,胳肢窝里夹个紫皮金边的座垫钻出主帐、踢雪走出营道来,满鼻白息。

四野雪静,天上云絮薄淡,晴日当空并着白月露脸,叫守帐卫士暂退后,只远处有几个兵卫牵马踱过,踏雪沙沙。

她与几步外正在口嚼食粮、对光擦刃的白贲打了个照面,立即淡道:“孤再去瞧瞧大将军,你着人传下去,今夜入睡前将行李整顿了,明日凌晨收了帐子就能出发。”

“……是。”白贲将嘴里的食糜咽下去,又吞咽几口清沫,才紧张道,“陛下,大将军还好么?昨日晚上毒发高热……”

“说的什么?不过是箭头擦伤处复发了炎症,孤的大将军、不可能有事。”女人整理腕带、眯眼定定瞧白一眼。

对方立即被那眼神劈了一记似的,涨红着脸拄刀单膝跪地说:“是!在下头脑愚笨至极!一路上不明事由,这种状况还意欲携军犯险,又对陛下无礼,请陛下、重重责罚!”

“孤现下又怎可能罚你这国柱良将?”女人有些不耐,招手示意白贲起来,“回王都后,赶紧与家人团聚三两天,孤将派你和司海部盛卿等人、还有司礼部的几人去你的西南老家一趟。西南毒湿瘴热,孤虽叫御医给你备了应急药品,你看着不备的、叫他们添补添补。”

“多谢陛下关照!”白贲略一思量,脑子灵光道,“大将军之事……西南有解?”

女人点点头,又沉眉摇头:“那毒虽是我西南部民间传去米鲁尔的,但金冈郡知郡米丽派去那里没多久,就是寻得几副药来、也不能保证有用。再者,孤当时得天官消息,测到西南有蛊事,本派米丽去治毒的,年末再遇海寇侵扰,想来她一个国计曹的文官也分身乏术。”

“陛下是说……增加西南兵力?”

“嗯,之后是要再派些人驻守。此番你们去,一是护回药品和郎中,二是为朝廷行大张旗鼓宣传之事,遇见嚣张的毒匪海寇,当即斩杀射杀。若是那心狠手辣的英小尉出了主意、要弄出些血腥残虐的举动,你看情况可准了她,亦不必事事都问孤的意见。

毒田侵占粮田、侵我西南百姓成贫夫病妇。孤决意禁绝此事,一路上没想好怎么做,昨夜询问了天母。按天母所谏,此行要做些以毒攻毒的震慑之举、更得实行宣传教化。孤想到英永是个顶顶的毒人、最适合不过。”女人说到这里轻轻发笑。

“以毒攻毒,原来如此……”白贲先是会心一笑,又察觉听见的米丽那些,都是原先不了解的内情,浑身为深不见底的君王之心瑟瑟一麻、更敬畏地埋头下去,“在下遵命。”

“回来、与此战军功一道算,给你升衔。”女人简短一句,招手就向西面营道边踢雪边行。

“多谢……陛下!您该多穿一件,勿要……呃,着凉伤身!”白贲在后关心地喊说。突想起自己一路的态度,又是羞愧脸烧,恨不得抽自己两个嘴巴子。

“帐子里太暖热了。大半年在冰雪尘泥中打滚,这么两天睡得舒服,倒感觉热腾腾的蒸心、不习惯,去坐定静静心!”

女人抱臂回视一笑,眨眨灰睫,红唇呼出白雾道:“孤先前对白将军说,多少将士们等着归家和亲人团聚暖炉前,孤怜惜他们。你斥孤没有那等慈悲心,明明是一己之私、只顾自己芙蓉帐暖,你说得,嗯,也对。”

“在下,在下惶恐难当!在下亦是有家有小之人,万万不敢揣测、忤逆陛下慈悲圣心!”白贲知道这虽是讽刺责骂、也含有原谅自己的契机,遂心里松了一大截、跪下扎扎实实地叩头谢罪。

也是个没心眼的实在人,额头带着眼眉噗地陷进厚雪里,抬头时印出半张滑稽的人脸来。

三千从白贲那关心一喊就苏醒了,披衣而立、在帐门细缝处看,听见什么“芙蓉帐暖”,为女人调皮不羁的话摇头轻笑。

见白贲抹着脸急吼吼地走远,三千遂整顿前襟、草草系上了袍带。她盖上大氅遮身、取下女人的裘衣和皮带,掀帐门去踩她大靴踩下的平实雪道,追逐着她悠然移动的背影奔上前去,心中一片无垠晴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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