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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会好好长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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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女人起身背手大步走来,斜眉紧蹙,在月色下如两柄寒剑、银泽发亮,眼亦透出寒光、眸底生火,一点柔美之色都无,仅剩烈焰君威。

“做皇嗣之生母、或做孤的重臣,卿必不可贪求两全!”她语声笃重,将自己紧立在矮小瘦弱的三千身前,刻意比较两人身高身型。

她再抑制怒意,低道:“卿是孤女,祖上不知可有过纯花女族?若没有过,与孤行房再和谐,也会因种族之隔、多有停育流产之虞;若有过,卿亦瘦小柔弱,孤鬼怪之身、必有鬼怪之子,孤自身亦惧怕、加之操劳国事不敢亲怀,恐怕卿的肚子更承受不起!若长了之前孤腹中那般带刺顽石……岂不是要害死了孤的爱卿!?

如此大的风险,又何苦要什么亲生皇嗣……”

三千悚然一怔,目光从她包裹浅紫薄衣的、起伏的胸前上移,去探她忽明忽暗的眼光:古来皇帝但求多子,视妃嫔为生育之用具。谁能想到,她身为天下至尊,竟是因爱惜、恐怕伤害所爱之人为由……连亲生孩子都不要。

她的心,怎么会这样慈软。

三千的眼光飘去那册子上,语声飘忽道:“纵然如此,可、如今左相察觉陛下无意叫臣怀嗣,已携其一党之臣联名上奏、举荐18岁以上身熟适育的纯花女族女子……陛下方才也将那名册看得认真……臣若无所出,陛下要与别人欢好么。”

“左相结党干政、孤亦敢斩之!……孤说了今生唯你一个,卿倒是忘得干净……孤的誓言,既然你总不信,那么,孤前无古人的殿试策问,卿答得那么漂亮,看来如今也全然抛到了脑后——本就是哄孤的鬼话,是么。”

女人怒极,反而扯唇微笑。淡淡看她一眼,就起步生风,要抬手撩帘去右边偏殿。

身形高大、却撑不住双肩上沉重幽郁的落寞。

三千望之心中发酸,紧起剧痛,顾不得身下还有些磨伤的痛楚,迈动两腿对着女人的背影疾步冲去。她步子小,到了十步远的回廊跟前才扑撞到女人腰后,用双臂紧紧圈抱住她的肚腹、再不放开。

实际上,女人也没有半分挣扎的意思。

是想她来追的吧?

夏夜湿热鼓动,头顶、身上遍洒子夜中水般澄澈的月华,她的脸靠着女人的背、闭了闭眼,口中轻说:“陛下,别走……臣一个人睡不好。”

“不要撒娇。改日定坤宫修缮完毕,卿身为天母,还是要归位去那西南边睡的。”

“臣是说,触怒君威之后,陛下就这么走了,臣心中不安、根本睡不好。”她在她背上蹭着额边发,想起那阴阳相配之理,将语气放得温吞柔和,感化她说,“臣听闻纯花女族后代是真爱之证,心中亦好奇那真爱之体触,臣好好吃饭、好好练武,陛下等臣长得结实些,就与臣试试、好么。”

“你再谈起这事一次,孤会立刻尝试亲怀。”女人这样硬邦邦地说,语气却似是水中淬火的刀剑,被三千一缸凉水呲呲啦啦地包容、冷却了大半。

“……臣不许陛下亲怀。”三千依恋地进一步收紧双臂。

“呵!你不许?你不许!?孤宠爱你,是教你这么愈发胆大包天地忤逆孤的?!”女人含威一笑,怒火灼瞳地转过身来,却见三千下巴搁在自己胸前,一双仰望过来的冰蓝眼睛在月色点缀下清幽幽的、水润润的,眨巴白睫、那么直愣愣瞧自己,好像小狗乞怜时无害卑微的眼光。

她于是心中洒上一片消火冰水似的,呼吸微停,不愿再对这样的小狗发火。

“有大医生鸥声在,臣又被天官预言、可保国事百载万和,就再等臣长大一些……”

女人的手,那般热,覆盖在她头顶,另一手环住她的腰,正当三千重新陷入她暖意袭人的温情款款中时,却听得女人胸腔震动,低道:“孤大劫当前、不知此后如何,已没多少时间等你长大了……

到时纵有皇嗣、留你孤儿寡母苦情难消,亦享不了天伦之乐。储君之事,孤知晓义姐难以回天时,就早有打算,鹿卿纵身为三品侍谏,此事上亦无需多言。就安心于政、做好你的天母,再、记得孤的誓言就好。”

誓言?

那誓言?

——若她遇劫身崩、偌大天下易主,她在九泉之下,要用什么来护自己周全?!

三千这一句怒言难出,只因悲情渗骨,伤情更重!

她鼻酸地埋在她胸前、手中不管不顾地攥她薄襟、不知自己扯开了一小片雪色。她闭着眼、心中烧痛难耐,发声低泣道:“……天官说,还有多久?大劫还有几年?就坦白给臣……臣会抓紧时间长大,求陛下、再等等臣……”

女人闻言心中亦恸,感受到胸前蹭着她源源不断的热泪,不禁深深叹息,垂眸吻她眼睫湿意道:“你寒窗苦读,是因心怀天下、心系众生,怎么最终却对孤一个人用情至此呢?孤又喜怒无常、癫狂无制,这等难堪丑恶之人——”

三千绝望更甚、悲从心起——她使劲摇头,腻滑的眼泪合着头发在她胸前糊得更大片了,喉中哼哼唧唧:“不丑……”很快竟哭得噎了起来,情急激切说不了话、单薄的身子狂抖不止。

“好了好了,孤说瞎话的!”女人慌地顺她后背,见她平静些了,才对上那对泪眼,紧着眉头张口、顿了顿才说,“……还有,六年。”

三千看她眼中沉重认真之色,才敢确信她所言。呵出一口长长的、颤抖的热息,她吸鼻子、说:“给臣三年来长大,无论到时陛下亲怀,抑或与臣共同孕育子嗣,也可享几年无忧天伦,不负此生。有什么劫数,陛下念在臣的份上、也不要轻易认命……好不好?”

女人心中涩痛,失却一身硬力,终于张臂将她裹得更紧、揉入暖香如渊的怀里,让她深埋其中、让她得此宽慰,热唇吻她耳际与眉宇,答应说:“好,三年。”

又察觉小狗还在怀里心有余悸地低泣、不禁哄说:“今夜又是孤的错,莫哭了……会没事的。”

三千用最后的力气,再摇摇头。

深夏之夜,四周蝉鸣乍起,春蝉之声仍壮健有力,不知是不是今夏最后一次。

女人叹息将她瘦弱的身子打横抱起,走入内殿。

锦帘一落,外间骤起凉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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