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开春了,家中还有些田地,赶明儿我垦出地来,种些粟麦。”池晋如今服完兵役,自然要为生计打算。
好在她在边军中服役,虽然凶险了些,但立功不少,参与了大大小小的战斗,长官赏了下不少银钱。
三四万文,相当于一名七品官吏半年的俸禄了。
池晋只有一匹瘦马,光是驼她的盔甲武器就很吃力了,自然运不了那么多钱。
不过边关有不少外族商人,她大多都换成了金子,足足有四两金子,贴身保管。
只留下几百枚散钱,以作不时之需。
兜里有钱,心底不慌。
窗纸上落下一道身影,池晋瞥见,收住了话头,“母亲,用饭吧。”
她拾起筷子,夹了块粗粮馒头。
秦愿入内,就见池晋不愿看她的样子,抿了抿唇,坐在了侧位,不远不近。
而池母心底偷笑,这孩子,拉着我说了这么多,原来是要等媳妇。
“愿儿,快用吧。晋儿特地等着你呢。”
池晋夹菜的手微顿。
我没有。
您别乱说。
她感受到一旁注视的目光,还有一声轻笑。
池晋绷着脸,连菜和馒头,狠狠嚼了一口。
嗯,咸菜腌得真不错。
她刚冒出这个想法,池母就道:“好吃吧,这是愿儿冬天特地腌的。”
“咳咳!”
“哎哟,你这孩子吃饭这么急作甚!”
池晋目光幽怨,您不说那句,我能噎着吗?
她忍着咳意咽下馒头,身前正巧端来了一杯水。
她连忙接过来,灌了一口,“咳,谢谢啊。”
“无碍的,妻君。还要水吗?”
秦愿颇为担忧地看着她。
嗯?
池晋端杯的手一紧,余光瞥见秦愿那温柔的脸,不由后悔,叫你手快!
她放下杯子,程序化地笑了笑。
好在后面没再出什么岔子。
刚用完晚饭,池昭就领着郎中跨进院门。
老大夫药箱上沾着泥,“抱歉抱歉,村里赵家媳妇难产,耽搁了。”
“唷,池二女郎,久违了。”
池晋起身拱手回了个礼,“张大夫客气了。”
“小女今日落了水......”
池晋领着张大夫进了东厢房,介绍情况。
当归还在熟睡,小脸微微泛红,呼吸平稳。
张大夫仔细把了脉,又看了看她的舌苔,道:“孩子受了凉,但喝过姜汤,暂时没有发热。不过以防万一,还是开一副药吧。”
“麻烦您老了。”池晋很是客气。
张大夫从药箱里取出纸笔,写下一副药方:桂枝、白芍、甘草、生姜、大枣,用于治疗风寒。
池晋接过药方,笑道:“多谢张大夫了。”
张大夫摆摆手,正要离开,池晋却忽然开口:“张大夫,劳烦您再给内子看看。”
秦愿一愣,抬头看向池晋。
池晋却躲过她的目光,只是对张大夫道:“她手心有擦伤,身上也着了凉,坤泽体弱,还是看看为好。”
秦愿心中一暖,眼圈险些红了。
她不解地看着身前的乾元,为什么,你要这么好?
哪怕池晋骂她打她,她也不会如此难受。
她勉强笑了笑,“不用麻烦了。”
“需要。”池晋很坚定。
她可听母亲说了,秦愿身子不好,今日又这么折腾,哪里受得了?
必须看。
张大夫观察了一下秦愿的面色,表情严肃了几分,点点头:“确实该看看。”
“你快坐下,让张大夫把脉。”
在池晋的催促下,秦愿有些局促,但还是伸出手让张大夫把脉。
张大夫取出一张绢帕,覆在秦愿手腕上,才搭上手指,仔细检查后,道:“坤泽体寒,受了凉容易引发旧疾。这几日要注意保暖,我再开一副调理的药。”
“秦小娘子先天不足,恐有胎里带的弱症。得温养着。”
他说着,又写下一副药方:“风寒初起,桂枝汤最宜。再加当归五钱,黄芪三钱温补气血。”
池母问得急切:“可会影响日后生育?”
秦愿羞红了脸,又有些难堪。
池晋皱眉道:“母亲!”
语气逐渐缓和:“身体康泰,寿岁圆满就是最好。”
张大夫打圆场道:“老夫人不必多虑,这病不影响。”
实则体弱之人,每每葵水来时,疼痛远甚常人。
秦愿虽能生育,但遭的罪定也更多。
但这话嘛,此时说出去,平白添些事端。
“那就好。”池母松了口气。
“家中没有备药材,还要叨扰张大夫一回。”池晋取出怀中银钱,“待拿了药,一并给如何?”
张大夫习惯了,“可。这些药材老夫都有备下,女郎随我去取便是。”
“今夜就熬上一副。”
“二姐,我去吧。”池昭拦下池晋,二姐方归家,该多陪陪嫂子侄女。
“对,让昭儿去。”池母也搭腔道。
池晋只能将银钱交给池昭,“天黑,打把灯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