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归!当归!"秦愿颤抖着手抚摸女儿的脸。
女儿小脸苍白,一头软发湿透了,蔫哒哒的贴在头皮上。
好在当归呛水不多,小孩咳嗽了几声,缓缓睁开眼睛,泪珠儿在眼眶中打转,虚弱地瘪嘴:“母亲......当归痛痛......”
见当归醒来,秦愿眼眶红了又红,都怪她没有看顾好当归。
她紧紧抱住孩子,泪水无声地流,险些失去女儿的后怕涌上心头,此刻满是疼惜,“哪里痛痛,母亲给你吹吹好吗?”
“这里痛痛,这里也痛痛。”当归埋在母亲的怀中,委屈得很。
小身子一颤一颤的,声音软糯极了。
当归也是自小被家人呵护着长大的,从来没有遭过这种罪。
小人不明白,为什么村里的大哥哥总是要欺负她。
母亲不在的时候,要叫她“小野种”。
她明明叫当归。
她不喜欢。
秦愿缓缓拍着女儿的后背,亲亲她的脸颊。
池晋浑身湿透地站在一旁,看着这一幕,心中莫名柔软。
默默给自己功德+1。
秦愿哄住女儿,两人身上都是湿淋淋的,初春天寒,当归打了个寒颤。
得快些回去换衣服。
秦愿没有忘记还有个好心人救了孩子。
溪里那般冷,那人怕是也受了寒。
得报答她。
“多谢恩人......”秦愿抬起头,想请恩人去池家一坐。
但她话未说完就愣住了。
秦愿望着对方滴水的鬓发下那张令她忐忑不安的脸,怀中的当归突然发出细弱呜咽。她慌忙低头,却发现女儿正睁着湿漉漉的眼睛偷看池晋。
池晋也愣住了。
面前的女子眉眼如画,却比记忆中更加身姿曼妙。
岸边柳枝拂过秦愿苍白的脸,她跪坐在湿漉漉的青石板上,月白衣裳浸透后贴在单薄肩头。
发髻有些凌乱,几缕湿发贴在脸颊上,衬得肤色愈发苍白。
这不就是她守了三年活寡的小妻子吗?!
她什么时候成婚生子了?
呸!她什么时候与我和离再嫁了?
池晋震惊。
池晋心慌。
池晋的目光在秦愿和孩子之间来来回回,嘴唇微微颤抖,仔细看去,她怀里抱着的孩子,眉眼间竟与自己有几分相似。
“秦愿?”池晋试探着开口。
秦愿身子一颤,嘴唇紧抿,抱紧了孩子,低垂下眉眼不敢看她。
只细如蚊蚋地应了一句,“嗯......”
怎么办!她回来了......
秦愿心中顿时一片灰白。
过不了多久,她和当归就会被赶出家门吧?
池晋注意到她的手指关节发白,显然十分紧张。
她闭了眼,突然有点心情复杂怎么破?
都说服兵役,没老婆,诚不欺我!
“二姐?!”一个清脆的声音打破了僵局。
池昭气喘吁吁地跑来,看见池晋时眼睛一亮,“真的是你!”
她一心在池晋身上,心情激动地拥了上去,“二姐,你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吗!你怎么......怎么一走就是三年,连个信都没有!”
池昭声音有些哽咽,去年边关打了大仗,涿县的军户中传出不少死讯,她生怕池晋也有个好歹。
池晋看着妹妹,又看看秦愿怀中的孩子,心中五味杂陈。
她记得很清楚,三年前那个新婚夜,她连秦愿的手都没碰过,这孩子肯定不是她的,莫非我走后,母亲替我放了和离书?
一想到和离,池晋抹去心中那点不合时宜的可惜。
本来也没相处过日子,人家水灵灵一漂亮姑娘,凭什么要苦等三年。
池晋默默安慰好自个。
只是她那个新夫也太差劲了,不仅让娘子在这般冷的水中浣洗衣服,还不看顾好孩子。
池晋暗自蛐蛐。
回过神来,她按住池昭的肩膀,三年不见,池昭也十六了,明显身子拔高了不少,快到池晋额前了。
只是,池晋没有感受到妹妹身上的信香,照理说该分化了才是。
“我被编入了先锋营,一直没有寄家信的机会。”
池晋简单解释了一句,指了指孩子,“这是......”
秦愿的脸色更白了,咬着嘴唇不说话。
池昭却笑嘻嘻地说:“二姐,这是你和嫂子的女儿当归啊,两岁半。就等着你回来取大名呢!”
心中咯噔一声。
池晋瞪大了眼,“我的女儿?”
“二姐,你怎么没以前机灵了?”池昭大剌剌嘲笑道:“嘿嘿,让你不给家里寄信,连当归出生都不知道。”
啊,我的女儿。
我的女儿!
很好,离后原上长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