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晋只觉得太阳穴突突地跳。
池晋前世性别女,爱好女,母胎单身。
这一世,虽然是父母之命,但她也是期待过这个妻子的,香香软软,让她新婚夜一夜未眠。
只是那时秦愿刚满十八,放在她的世界还是个高中生,她想着先培养感情,若是合不来,她也会替秦愿再找个好亲事。
但朝廷命令来得太快,这场仗又持续了几年。
午夜梦回,战友偷偷摸着妻子准备的平安符时,她也会想起那夜柔顺的小妻子,觉得亏欠了小姑娘许多。
没想到自个竟是个大冤种。
真是好亮一顶帽子!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池晋的面色明显冷淡了不少。
只是池昭神经大条,回身看着嫂子和小侄女,才后知后觉她们三人身上湿透,当归更是精神萎靡地缩成一个小团子,看着可怜极了。
“嫂嫂,你们落水了?”
秦愿悄悄瞧了一眼池晋,冷冽的表情让她心头一酸,只轻声答道:“一个意外。”
池晋闻言眉间微蹇,诧异看过去,意外?明明是......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疑惑和怒火,拦下池昭的追问:“先回家吧,秦愿和孩子受了凉,需要换身干净衣服。”
“对对对,这天可不能着了凉!”池昭没有察觉两人之间怪异的氛围。
秦愿抱着孩子跟在池晋身后,低头无言。
突然,身上被裹上了一件黑色外袍。
秦愿侧眸看过去,只见到池晋流畅分明的下颌线。
池晋的肤色并不白皙,左侧眉脚一道寸长的浅淡刀痕没入鬓发,薄唇抿住不笑时,泄出一丝煞气来。
秦愿心中顿时低落,步子越发地沉。
想来,没有乾元可以忍受自己的妻子怀上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还默不吭声。
纤细的手指捏紧衣襟,这或许是她最后的温柔?
一路上,池昭挽着池晋的手臂,叽叽喳喳地说着这三年的变化。
池晋却心不在焉,目光不时瞥向身后的秦愿和孩子。
一个不小心,秦愿磕绊到一块石头。
池晋眼疾手快,一手握住了她的细腰,“小心。”
秦愿惊诧了一瞬,侧过头去,正好与池晋目光相接。
炽热的呼吸喷在她的额前,秦愿睫毛微颤,“多谢。”不自在地低垂下头。
被嫌弃了?
我也不想抱的好吧!
池晋皱了下眉头,心中也憋着口气。
她没注意到,秦愿的耳后根染上了一缕薄红。
只是手下的身躯微凉,她一时心软,回过神来时,当归已经到她的怀中了。
在秦愿诧异的目光下,池晋生硬道:“你走太慢了,再磨蹭下去会着凉。”
乾元体热,当归被冻得迷迷糊糊的,将池晋当成了大火炉,扭了扭小屁股,自个调整好姿势,在池晋胸口使劲蹭了蹭,“暖和和。”
小手还无意识地攥住对方一缕湿发。
小孩不动还好,一动倒让池晋颇有些手足无措了。
生怕把当归摔到。
像是捧着件瓷器似的。
但又软乎乎的,让人舍不得用力。
池晋动作略显僵硬地快步向前。
秦愿看着这一幕,酸涩中有一丝感动。
若能一直这样下去......秦愿打住心中的妄想。
她为自己有这种无耻的想法感到羞愧。
“母亲、长姐!你们看谁回来了!”池昭兴冲冲地推开木门。
池家虽然不大,但房顶垒的是瓦片,地上铺的是青砖,墙壁也是用砖头砌起来的,较之村中那些土屋还是要强上不少。
一入家门,池母从堂中出来,看见池晋,又惊又喜:"晋儿!你可算回来了!"
没了池父的嗟磨,这几年,池母倒是精气神好了不少。
家中只有池母一人,长姐池望有事出去了。
池晋见到母亲,亦是心中触动,“母亲。”
想着她们母女定然有不少话要叙,秦愿上前接过孩子,低声道:“我先带当归去换衣服。”便抱着孩子匆匆进了里屋。
池晋身上也湿着,池母简单问了缘由后,连忙让她去换衣服,又匆匆去厨房煮姜汤,“哎哟,怎么这么不小心。那刚化的雪水,可凉着呢!”
“灶上热水一直烧着,晋儿打点热水擦擦身子。”
池晋应下,这湿衣服穿在身上确实难受得紧。
池家有四间寝房,中间主卧自然是池母的,池晋的寝房在东厢。
池晋走了几步,回头盯住小妹,“你跟着我干甚?”
“我去看看当归。”
池晋没有挪动挡在前路的身子,看着池昭清澈的眼神,不由嘴角一抽,“你嫂子也要换衣服。”
她又道:“你去请个大夫来。”
“啊,哦哦。”池昭连忙后退几步,“我这就去。”
池晋好笑地摇了摇头,这孩子,还是莽莽撞撞的。
屋内多了不少新妇和孩子的物件,窗楹上贴着一些动物剪纸,一看就是孩子喜欢的玩意儿。
书桌一角放置着一根燃了一半的红色蜡烛,上面还贴着“喜”字。
池晋眸光渐深,目光落在秦愿身影上。
她正坐在床边轻声哄着孩子,动作温柔,眉眼间满是慈爱。
这样的秦愿,与记忆中那个羞涩的新娘判若两人。
池晋撇了撇嘴。
骗子。
案几上放着一套衣衫,是她从前的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