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怕，理查德。”

“——我与你同在。”

悲戚的哭声回荡在马戏团内。

19.

梦是一件奇妙神秘的事物。小托马斯不会让别人踏入他私密的领地，所以他一直未能去干涉自己的梦境。

他只知道，理查德的确如梦中所展示的那样，但有些东西却被扭曲。小托马斯不能保证之后还能同他所知道的那样——蝴蝶效应，它会把未来搅得一团乱，也许理查德不会死去，也许他会死去……

不可置否，未知之物才最为迷人。

而如今的他，便是把这一切引向未知。

所以当格雷森站在他面前时，小托马斯拥住了男孩，把他紧紧抱在怀中。半跪着脸颊搭在他的肩膀处，怀抱这这具颤抖的身体。

韦恩在听见这个消息，便迅速地驾驶着来到马戏团。来到之时，理查德已经被警官披上了外衣，却仍然在寒冷的夜晚中瑟瑟发抖。

在看见托马斯的一刹那，男孩眼中流露出了无尽的哀伤，搂进怀中的第一句话就是：“韦恩先生，我没有爸爸妈妈了。”

他在小声地抽噎。

小托马斯将他从地上抱起，宽大的臂膀牢牢抱住他。让他可以伏在肩头。最初迪克格雷森还有些僵硬——他从未被外人这般对待。在一下又一下地轻拍之后，他缓和了心情，浑身都瘫软下来，像只感到安全了的动物，趴在男人身上。

“我不认识他们，那些人……就好像突然出现，闯入我的家中，威胁我们。爸爸妈妈为了保护我，他们……但我甚至都不知道那些人的名字，那些人的原因。”

小托马斯跟警官打了招呼，把他带到了车上，哥谭刺骨的风在这一瞬停止呼啸，只留下温热甚至泛着烫意的体温，无论是哪一个人。

而男孩顺势坐在了韦恩的腿上，他听见这位哥谭本地人叹气，听见他说：

“理查德，在哥谭，你不能用寻常人的思维去探知某些人的思想。也许自己完全没有做错，但仍然会被人盯上。也许瞧着是位和蔼可亲的人，背地里是个杀人如麻的恶魔。”

“你不需要去思考自己，你们是否做错过什么，得罪过什么。你只需要知道——你的敌人是谁。记住那些杀人犯的脸，记住他们的名字，不要将仇恨装满你的内心。让它们成为你的动力……”

小托马斯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微微眯起眼眸，狭长的蓝眼几乎在黑暗中看不见一丁点儿亮光，他说：“让它们成为你的动力

——你复仇的动力，知道吗？”

“那些人是该死的，就算没有你，他们依然罪该万死。你只是在践行法律，法律早已判他死刑，但哥谭的罪恶让这座城市的制度难以进行下去……你不过是在维持秩序，为你的父母复仇。”

“相信我，约翰和玛丽会为你高兴的。”

理查德闻言沉默许久，他失去了双亲，在冰冷的枪响之下。亲近的人告诉他这个道理，小托马斯是一个很好的人，如今的韦恩是格雷森仍未崩溃的支柱。

他捏紧男人的衣服，张开手把小托马斯韦恩揽住，像一条岸上垂死挣扎的鱼，被人类捡进鱼缸之中，重新获得了生命。

“……我知道了。”

男孩说，他终于卸下所有，安静地靠在男人怀中。

可他的身体依旧颤抖，小托马斯当然清楚，两个亲人死亡的阴影，并不会轻而易举抛之脑后，“你可以相信我，我不会伤害你的。”

他轻轻地摸着理查德的后脑勺，感受着一颗脆弱的心的紧紧贴近，他无声地微笑起来——脏污并不会把韦恩驱离，向来爱好干净的韦恩是头一次任由他人蹭花了所有物品。

他也是在布鲁斯之后，第一次亲近另一个人，尽管带着恶劣性质。

“你可以依靠我，不需要瞒着我。你现在感觉怎么样，孩子？我认为你需要一杯热水，以及一个柔软的床。”

“不要担心，你会好起来的。”

男孩点了点头，向他诉说着：

“……我浑身都好疼啊，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