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注射室,沈苍言走到座椅边,发现许影嘉已经睡着了。
他脑袋后仰靠墙,一张俊脸大列列地暴露在白炽灯下。
一站一坐,一醒一睡。
气氛有些莫名的滑稽。
盯着看了几秒,沈苍言毫无预兆地伸手捏住了他的鼻尖。
许影嘉因无法呼吸而醒来,一看是他,又阖眼想睡。
“走了哥么!”
沈苍言笑骂推了他一下:“一到晚上就睡觉,到底谁生病啊?”
“……”
晚上不就是要睡觉吗。
许影嘉疑惑,但清楚这人是夜猫子就懒得反驳,起身跟着往外走。
回到急救中心。
突然,他脚步顿住,身体僵直,瞳孔极速聚焦看向门口。
嘈杂的脚步声,伴随着家属的哭天喊地,移动病床上躺着一个血淋淋,像遭遇严重事故的人,被几个白大褂推进抢救室。
沈苍言见怪不怪,拖着他的手臂,嘟囔道:“走了走了,别看了。”
许影嘉勉强从骇然中脱离,脸色变得很苍白,任由他拽着走。
回家已经凌晨一点了。
喝下冲泡的退烧药后,沈苍言难得犯困,他晚上已经洗过澡了,脱掉外面的羽绒服,仪式感十足,站在床尾虔诚地张开双臂,感受了几秒,如跳水般跃入许影嘉那张两米的大床上,然后立刻钻进被窝。
他平常睡的那个杂物间,地板是木质的,还有很多裂缝,被厨房溢出的污水浸了个透。在把单人床搬走,彻底清洗地板,开窗风干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不能住人。
许影嘉没办法,破例允许他暂时搬到隔壁,睡在自己那屋。
夜深人静。
许影嘉洗完澡,擦着发尾的水珠,从冰箱拿出一纸盒装牛奶,脑海不自觉回想起医院碰到的急救场景,血腥味仿佛又飘到鼻息间。
他蹙眉,表情焦躁,几口把牛奶喝空,关了客厅的灯,回屋平躺在床的另一侧,尽量忽视旁边那团热乎乎的存在,闭上眼,双手交叉安详地放在胸前。
两个身高超过180的男生,一人一枕头,共享一床被子,竟有几分互不打扰的和谐。
然而,真正享受和谐,酣然入梦的只有沈苍言一个人。
许影嘉不出所料失眠了。
他一直对睡眠质量追求到极致。
当年独居搬进这栋出租屋,所有家具都是二手的,唯有这张床、还有顶级面料的床上用品,全套花了近八千购置下来的。
沈苍言从住过来的第一天就馋他这张贵族床了,现在可算名正言顺睡上,没心没肺的,可不睡得香吗。
清晨七点。
许影嘉顶着黑眼圈直挺挺地坐起,掌心试了下旁边人的体温,已经恢复正常。由于缺少睡眠,他脑袋空空,半天忘记收回手。
直到沈苍言觉得他手冰,贴额头上不舒服,无意识地把脑袋挪走,他这才回过神,困倦地下床洗漱。
收拾完毕,他在床头留了张纸条,跟往常一样早早出门上班了。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这是人类社会亘古不变的规则。
-
周日中午的固定闹铃响起。
十一点,外头阳光灿烂。
房间黑漆漆的,沈苍言睡得骨头都软了,闹钟响了快两分钟,才摸索着拿过手机,屏幕上却贴了一张纸条。
他关掉闹钟,展开一看。
【叠被子】
“……”
沈苍言眼一翻,倒下又睡了五分钟,可算是真的醒了,手法笨拙地把被子叠起,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打着哈欠走进卫生间。
没过太久,他就容光焕发地走出来,头发明显是洗过吹过用定型发胶打理过,发顶蓬松,三七分刘海有模有样,换了身休闲款翻领大衣,精致到跟要去拍偶像剧似的。
对着镜子沾沾自喜欣赏半天,最后戴上墨镜,他挂着笑意出门了。
每周日下午,他都要去学校签的实践基地,一家品牌管理公司兼职。这是他的第二副业,做的是直播卖货的工作,多数时候是用产品公司官方账号播,偶尔也用他个人账号播。总之,不管哪个号播,流量都很好,几个小时下来能给公司带来大量利润。
认识的朋友都劝他,干脆专心运营个人的自媒体账号多好,涨粉快,更自由,以后广子接到手软,还差兼职这点一场一结的小钱?
沈苍言总是一副很有远见的样子,有理有据地拒绝:我是科班出身,未来的职业是演员,又不是网红,给人留下刻板印象多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