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子不能停止思考,一旦脑袋空空,那就有数不清的危险来临。
不同于许椿白关注道观里的妖物,辛覃只低头看方才取出的手稿。
当看到以妖血醇厚为引修补筋脉时,辛覃的脸色就苍白了几分。
接过手稿的乔棤看了也是面色一凝。
原来如此。
妖血不能完全被人体吸收。
妖血里通常会混有大量杂质,这些杂质很难被去除,进入人身体后更无法被吸收。
很棘手。
为什么会选择妖血这种东西作为药引。
乔棤不是很明白,不由问无愁:“以妖血入药,是谁想出来的法子?”
乔棤说话向来直白,倒是让无愁噎了一下:“许多年前盛行妖全身可治百病的说法。”
“家师在几番周折后证实了妖血对人体的部分修补作用。”
乔棤对他的解释若有所思:“你们不知道用妖血的弊处吗?”
怎么会不知道。
只是没有办法了。
无愁的头垂得更低了些,一副有苦说不出的样子。
“知道也没用,常年用妖血的人,只有靠继续摄入妖血才能缓解身体里的疼痛。”
许椿白破天荒接过了话茬,
大概六十年前左右,修真界掀起了妖血热。
上至世家大族,下至寻常百姓,都将此奉为灵丹妙药,可延年益寿。
上次朝乌说她体内可能存在和妖血的关联,许椿白就把关于妖血的记载传闻都扒了个干干净净。
其中就包括妖血的后遗症。
直至现在都有很多人还要依靠妖血缓解后遗症。
妖兽林里猎杀的妖兽除了售卖妖丹,能卖出价的还有妖血。
只不过妖兽林里的妖常年生活在瘴气或是戾气中,大部分血算不上上品。
真正一血难求的是那些生活在修真界各处,受灵气滋养妖的血。
而辛覃听闻妖血可止疼痛,不由抓紧了齐妗的手。
齐妗有力的回握住了她。
一如那些被折磨得不人不鬼的日夜里,齐妗一直陪着她。
母亲逝世已经很多年了,齐妗为了报母亲的知遇之恩,这么多年待她不离不弃。
辛覃有时候也会想,值得吗?
母亲为齐妗引荐,但是通过青蕴宗试炼,成功拜师的是齐妗自己。
若说报恩,海深的恩情也该还尽了。
齐妗不必守着她一个废人蹉跎岁月。
可辛覃从不敢把这些话宣之于口。
话如水,一旦开口便是覆水难收。
如果齐妗真的离她而去,那她才是真孤矣。
不,她不能再坐以待毙。
只要可以缓解,什么方法她都愿意一试。
竹叶疏影,清风徐来。
许椿白和乔棤正和无愁激烈讨论着关于妖血,以及妖物作祟的内情。
无人留意到辛覃急速变化的神情。
“所以,这妖物可能是来寻仇的。”
许椿白根据无愁和说书先生的话两相整合,得出了这个结论。
半年前出现在道观,只杀了一个人。
杀的那个是无愁的师弟,是他们这代领队猎妖的人。
然后才是杀了很多百姓,嫁祸给道观,让道观名声狼藉。
道观支起结界以后虽抵御了外界打扰,但是道人弟子们因失去妖血的滋补,纷纷陷入昏迷。
无愁只能用仅存的妖血与药混在一起吊住他们的命。
所有事情尽数吐露后,无愁也松了一口气:
“辛姑娘的令堂与师父是旧相识,我本不欲将你们牵扯进来。”
说得合情合理。
只是还有个疑问。
“那你为什么没事呢?”
许椿白笑着问的,不见一丝锋芒,可敏锐得让人避无可避。
竹影投落大片在许椿白粉绿衣袍的下摆之上,像是纵横的暗纹。
无愁一时无言,乔棤则在这种沉默中悄没声向后退了些,拉远了和无愁的身距。
许椿白察觉便微微侧身挡在了无愁和乔棤中间,直勾勾盯着无愁:
“无愁师长,这个问题很为难吗?”
真的怕为难别人就不会问出口了。
许椿白这话不像给人递台阶,反而更像一种催促。
极其微妙的氛围中,无愁终于开口了:
“我自小体弱,并不能承载妖血的霸道。”
“于我而言,妖血是催命符。”
知道是催命符的话,那代表着曾经也服食过妖血吧。
只是许椿白选择点到为止,没有再揪着无愁不放。
无愁一直半垂着的眼睛忽然抬起,看向了齐妗和辛覃原本站着的位置。
他道:“那妖物的目的很明显。”
“那就是要杀尽体内有妖血气息之人。”
他的话就像是某种预警声,许椿白和乔棤听了心下莫名的不舒服。
两相对视一眼,果断先开始找辛覃两人。
开什么玩笑,人要是死在了妖物手里,她的地图怎么办?
辛覃和齐妗好端端的跑什么,赶着去给妖物加餐吗?
好在乔棤给齐妗受伤的手上过药,根据药的气息,两人一路寻找。
乔棤揣测:“你说她们俩会不会找妖血去了。”
许椿白:“……”
明知饮鸩止渴,仍然要一头栽进去。
人和人之间最基本的信任呢,乔棤都还没说治不了就直接剑走偏锋了。
乔棤见她明显心情不佳,便安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