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儿没有跟祖父开玩笑。孙儿还见过昆仑山的雪,比青峰山还美呢!”
“臭小子。”
天化眸中神采奕奕,黄衮苍老的眼睛也现出几分动容。
天化是鹰,应翱翔于九天之上,而非禁锢于囹圄之中。
“祖父……”
“怎么了?”
“孙儿饿了……”
“……”
见天化委屈巴巴模样,黄衮心下也软了几分,笑道:“祖父给你拿。”
“孙儿要吃肉。”
黄衮额上青筋跳动几下,忍住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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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化喜滋滋地尝着自家祖父拿来的酱肉,还不忘叫上黄衮一起吃。
望着孙儿纯粹的笑容,黄衮不由叹了口气。
天化舔了舔嘴唇,“祖父叹什么气,酱肉不好吃吗?”
黄衮一巴掌拍在他脑门上,他哪里吃了?这话说的,好像他一大把年纪还在与孙儿偷食一样!
“你都弱冠了,日后在战场上,可不许莽撞,不许激进,保护好自己。”
“说什么呢祖父,孙儿是正印先行,自是一骑当先。祖父就放心吧,孙儿一身本领,才不会有事。三年之内,孙儿必取朝歌,届时孙儿陪着祖父,为祖父颐养天年。”
天化抬头望向黄衮,明亮的眸子在夜中更是熠熠生辉。
黄衮微愣,也知天化少年心性,欣慰之余,又觉得心疼。
他爱怜地抚了抚天化的头发,似有千万不舍,不能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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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衮解了天化的禁闭,天化很是高兴,领着小哪吒在城里玩了个尽兴。
“天化哥哥,哪吒要那个,给娘亲,娘亲可漂亮了。”
哪吒指了一支镶着莲花的簪子,天化一怔,他对母亲的记忆已经模糊,但他记得,他的母亲,很美……
“哪吒过来了?快让娘亲看看。”
“天化哥哥带哪吒去吃好多好吃的啦!这个给娘亲戴。”
殷氏喜上眉梢,接过哪吒手中的簪子,插在发间。
“娘亲好看吗?”
“娘亲好看。”
殷氏怜爱地摸了摸哪吒的脑袋,热了一碗羊乳。
天化一时失神,若是娘亲还在的话……想必也是这般温柔吧……
小家伙喝了奶倒头就睡,天化守在一边,将睡姿不怎么好看的小家伙扯到床中间,盖上一条毯子。
殷氏从身后披了件披风在天化身上,道:“长生说你病了好些日子了,可别冷着了。”
天化拢了拢肩上的披风,笑道:“谢谢夫人。”
不知为何,天化心中却升起几分委屈,若是娘亲还活着,必然也会在天冷时担心他是否加衣,忙碌时是否果腹。
什么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也不过是一个思念母亲的孩儿。
少年略显苍白的容颜让殷氏更是心疼,想到不日便要东征,难免不舍。
“到了军中,也得照顾好自己。”
殷氏不由叮嘱一句,也不知他是否听得进去,又道:“军中劳苦,多带些厚衣。”
时间仿佛定格在这一刻,窗外的月光照在少年脸上,衬得那张本就绝世的容颜更显风华绝代。
再见无归期,艳绝京城的少年将军终是陨落在他最为恣意的这一年。这一年,血漫山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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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王设早朝,子牙捧出师表上银安殿,请奏东征。
武王拜子牙为天宝大元帅,子牙下令与岐山建点将台,三月十五于金台拜将。
天化领了先行印信,好不欢喜,搂住长生的肩膀,笑嘻嘻地道:“今日你我皆受先行印信,走,喝两杯?”
长生翻了个白眼,将天化的爪子拍开。
“扬声笑语,蔑视禁约,哓詈军门,此为轻军;犯者斩。师叔刚下的斩法牌,你忘了?”
“……”
这小子什么时候这么呆板了?
“哪里的话?小酌几杯,非酗酒也,有何不可?”
天化跟长生斗嘴斗出了经验,歪理是一扯一个。
“你不怕挨揍?”
“不怕。”
“走。”
方才还稳如泰山的长生便与天化喜滋滋地去了酒居。
“呐。”
天化取出一枚护身符,放在长生手心。
“这是什么?银钱吗?不太像。”
天化惊讶道:“护身铜符啊,你没见过?”
长生摇头,天化笑眯眯地道:“保平安的,祖父给我们兄弟四人每人求了一个,多了一个,正好给你。”
“可是你真的不是偷的武成王的吗?”
天化气得跳脚:“什么叫偷!那不是爹爹嫌弃这是哄小孩子的玩意,扔给了周叔!”
“……”
长生一时无语,默默将护身符挂在腰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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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二十四,子牙率军出关,过了燕山,有伯夷、叔齐阻路。
天化只听得伯夷、叔齐与丞相念叨了半天,头疼得很。
“这厮到底什么时候走?”
杀又不能杀,净听他们讲些烦人的大道理。
玉麒麟下探出一个小脑袋,好奇地问道:“天化哥哥,他们在说什么呀?哪吒好像听不懂。”
天化揉了揉哪吒的脑袋,思索片刻,缓缓道:“嗯……应该是在说,不让我们去打坏蛋。”
伯夷、叔齐阻兵未果,遂上首阳山。
二人耻食周粟,采薇作歌。
歌声吸引了洞中的人儿,女郎眼中绿芒一闪,便将已经饿得奄奄一息的伯夷拖进了洞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