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啊!那种人,配叫什么“先生”!就是个老东西!说东西都是在夸他!】
骂完之后,就更气了,可又能怎样呢?这个梦境不受她控制,她唯一改变的,就只有桌上每日一瓶的上等灵药,可都被他收进了书桌下的小箱子里,从未启封。
丰神俊朗的男人依靠着椅背,漫不经心地翻阅着呈上来的画作,可越往下翻,他脸越黑,眉心的沟壑也越深,他跳到最后一张,看到如死水一般毫无灵气的苹果树,气得把画作往前一扬,“我把人交给你,你就教成这样!?”
在“他”面前作威作福的老人,此刻猛地跪倒在地,对着眼前这人连头都不敢抬起。
“家主,我真的尽力了,可能是那崽子在乡下野惯了,我越说他越跟我对着干。”老人阴暗的眼里,恶意显露无遗,“依我看来,这样下去,也不过是在白白浪费家族资源。”
“可惜了……”家主似乎信了老人的谎言,没有继续追问,只是从他身旁经过时,留下一句“找个好人家安置他”便向外走去,然而,刚迈出院门,便被一只下巴先冲过来的,炸毛的雪白幼猫给拦了下来。紧随其后的老人,看清它嘴里叼的东西,抄起扫把就冲了上来。
不过,在他打到幼猫前,一层黑雾更快地缠绕住了他。
放出黑雾的人——家主抱起龇牙的幼猫,审视着它吐在他手心的半截漆黑戒尺,他自然能认出来,掩盖在黑色下的血色。眉宇间染上暴戾的家主,强压住声音里的怒火,柔声问道:“珍贵的小客人,您是否需要我的帮助?”
幼猫跳下来,咬住家主的裤腿,往来时的方向拉扯。
“知道了,我随你去。”
“家主,这不过是只不知从哪窜出来的小野猫,何须您——”在家主投去的阴鸷目光下,老人浑身战栗不止,汗水直流,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你也跟上来,我倒想看看,你说的话有哪一句话是真的。”
风水轮流转,这一次,轮到幼猫,也就是麻酿,昂首挺胸地走在前头,引着家主去往“他”所在的屋子。这只猫是她“想”出来的,它的一切都是她在支配,包括四条有各自思考的小短腿,以及看到钥匙迟迟未能插入锁芯而不爽甩动的尾巴。
“家,家主……屋,屋里脏乱,难免脏了您的脚,”老人颤颤巍巍,“等我叫那狼……小孩收拾好,再带他来见您……”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屋内状况,这门绝不能打开!
家主没有接话,似乎有些许动摇。
不行!绝对不行!猫酿朝家主的月白长衫扑了过去,一边往上爬,一边扭七扭八,用各种姿势把身上的泥土蹭了上去。小猫咪的想法很简单,怕弄脏,那脏了就不用怕了。
家主拎着猫酿的后颈皮,与它对视,“……你就这么确定,我不会回去换衣服?”
猫酿:o_o ....
“我确实不太想进去。”家主走近老人,对着他那布满皱纹的脸上,绽放的宛如看到初恋情人的谄媚笑容中,一脚踹倒整个木门,“可惜,小客人不同意呢。”
门开……没了,猫酿轻巧地跳下,直奔向床上的男孩。
家主也来到了床边,看着面色潮红,微喘着气的男孩,手从他滚烫的额头上挪开,去解开了血浸透的绷带,露出了如预期中溃烂流脓的掌心。
老人直直地跪了下来,“这孩子经常偷懒,我才小施惩戒的,也不知怎么会伤成这样!”
一人一猫暂时都没空理他。
“喵喵喵喵喵喵!?”
“醒了?”
男孩迷蒙的双眼,渐渐有了焦点。
“家主……!!!”意识到眼前的并非幻象,他猛地睁大了双眼,翻身从床上滚落地面,避开家主伸来的援手,跪在地上,“家主,请让我加入先风队!”他声音里的坚定,如他血肉翻卷的手中长出了迷你苹果树一样,都显得异常决绝。
血砸在地上。
“喵!”猫酿惊得尾巴竖了起来。
家主轻抚了下猫,随后挥散了男孩手中的树,血也不再往外冒了,“有能力,有血性,你确实适合那个地方,可惜,那不是托儿所,不收连手都护不住的小孩。”
男孩眼里的光暗了下去。
“喵?”这一声,不是猫酿叫的,是男孩抱住了被云雾卷来的猫时发出的。而猫酿,只是在略硌的怀抱里,不适地翻了翻身,找了个四脚朝天,自认为很舒服的姿势瘫平了。羞耻心?在做梦呢。男孩一动不动,生怕小猫不舒服。
“这是什么?”
“不是你的?正好,我那恰好缺个招财的。”
“不!”男孩下意识抱紧,侧身躲开家主伸来的手,“它又瘦又矮的,一看就不招财。”
“喵!!!”
家主被拒绝也不生气,看着终于有点崽子样的男孩,手往上一移,不嫌脏地揉搓起他灰扑扑的头发,“这件事是我失察了,你院里的人我会全部换掉,至于换下的,东边的树木长势不好,正好缺人施肥了。”
话音刚落,一只巨大的白虎凭空跃出,将正偷偷摸摸跨过门槛的人压在身下。
“家主!我错了!不要——”
戛然而止。
家主放下手,转回头,“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
“我叫……猫猫!”
这一刻,唤它的男孩,在她眼前裂成了无数块碎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