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明翰蹲下身,轻声问道:“张娘子,这是怎么回事?”
张娘子缓缓抬起头,声音沙哑:“……他又发疯了。打翻了探炉,火星溅到画稿上……”她的声音颤抖起来,“火势太大,他那身子走正路都难……是命啊。”
凌双站在一旁,目光扫过废墟。焦黑的画稿碎片随风飘散,像是燃烧后的蝴蝶。两人对望一眼,都感觉这场意外来得太合时。
魏明翰从怀中取出一些银钱,塞到张娘子手中:“这些钱,您拿去安葬张画师吧。”
张娘子低头看着手中的银钱,眼泪无声地滑落:“谢谢……谢谢你们。这样也好……他不用再受那些仙丹的折磨了。”
魏明翰不甘心地要走,凌双夺过他的羊皮卷,问张娘子:“张娘子,您还记得这画是谁让张画师画的吗?”
张娘子回忆了很久,才在两人期待的目光中回答:“好像……还有一个女子跟他们一起的,是她让当家的给他们作画。”
“那名女子是不是穿白色衣服?”凌双紧张追问。
张娘子抱歉地摆摆手,“我不记得了,太久了,不记得了。”
看她那样子实在是想不起来,凌双和魏明翰只好带着羊皮卷离开。线索的中断让两人有点沮丧,唯一的好处是确认魏靖川身边不止一名女子。
“差点以为玉面灵傀就是我爹的红颜知己呢。”魏明翰心中苦笑,这个想法困扰他多时,若果真相如此,他不知该怎么向亡母交代。然而澄清了这个,眼前又面临另一个问题。
凌双忽然说道:“给你留下代码的人,就是白衣女子吧?”
魏明翰问道:“你怎么看?”
“今天这场戏想说,令尊查探干尸案,在沙漠上遇到白衣女子,白衣女子引领他查案,两人在某个地方遇袭。可能查到了祆教老巢,被穿黑袍的法尔扎德喂了药丸,白衣女子则被玉面灵傀俘虏。”凌双总结道,
“这名白衣女子手上拿着羊皮卷,并且能说服令尊,可见她对这件事很清楚。我猜她也是一名穿越者。”
“穿越者?”魏明翰目光微颤,“也是?”
凌双深吸一口气,下定决心道:“魏明翰,我们现在要合作就必须互相坦诚。你不是一直好奇我的身份吗?我不是这个时代的人。”
在魏明翰震惊的眼神中,凌双认真地对上他目光。“我本不属于这里。”她顿了顿,“我的身体是谢家小姐,但我的灵魂,就像那些符号一样,我来自很远的地方……很远的时间。”
魏明翰沉默良久,“那你为何而来?”他没有质疑,没有惊讶,只是平静地问。
凌双愣了一下:“你……相信?”
“我一直觉得你不像这里的人。你那样神秘,又那样强大,我……我花了很多时间去想你从哪里来。”他低下头,掩饰住沮丧,调整了语气继续道:“而且,这解释了很多事。你的言行,你的思维……还有你眼中那种格格不入的距离感。”
凌双苦笑了一下,“我刚穿越过来的时候,就是在沙漠上被马贼追杀,好在你救了我,你是我接触到的第一个人。”
魏明翰瞳孔微涨,“难怪,难怪。这一切都说得通了。”他踱了两步,仍然忍不住质问:“可是你为何要投身祆教?”
“我没得选。这具身体的原主,谢家小姐就是祆教神使。”凌双顿了顿,望向月色,“你刚才问我为何而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可能我来的原因是为了阻止这场阴谋吧。”
魏明翰看向凌双,眼中敬佩之意更甚,抱拳深深一揖,沉声道:“凌姑娘,你本不属于这世间,却因这具身体,卷入这等凶险之事。此去对抗祆教阴谋,步步惊心,稍有不慎便性命不保,可你毅然决然挺身而出,这般舍生取义、心怀苍生的大义之举,明翰钦佩不已。往后,姑娘但有差遣,明翰赴汤蹈火,绝无二话。”
凌双久久不说话,目光在夜色里沉沉凝着,好一会儿才抬手扶起魏明翰:“魏都尉,此番前行,九死一生,你当真想清楚了?祆教这群恶徒,所作所为远超想象。他们妄图掀起的,不只是改朝换代的风浪,背后还藏着改变时空的逆天邪术。”
“改变时空?”
“他们称之为‘天启’,就在年底举行。”凌双双目凛凛地看向他,“而且我断定朝廷肯定会有人涉及在内。若傀儡戏提示的没错,你父亲已因此而死,你作为魏家独苗,该想办法光宗耀祖,这条路……”
魏明翰打断她,“凌姑娘,你且听我一言。人活于世,忠义为先,建功立业尚在其后。若无忠义之心,即便功成名就,亦是枉然。我魏明翰深知这一点,又怎会因贪生怕死而退缩。”
他目光灼灼地注视着凌双,“如今知晓父亲是为查祆教之事而死,若连杀父之仇都弃之不顾,我还算什么人?又有何颜面去谈建功立业,去面对列祖列宗?我定要秉承父亲遗志,与这等黑暗势力抗争到底,哪怕拼上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凌双听着魏明翰这番肺腑之言,终于点了点头,“那好,既然如此,那咱们就放手大干一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