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娘子,我在这里等你好久了。”
一道熟悉的声音如霹雳了晴空般响彻在宝依面前,她抬眸,吃惊地望着掀帘而起的骨节分明的手。
张、张忆不是还在牢狱中吗,怎么忽然出现在这里?还说等她好久了?他究竟还对哪些事情了如指掌?
宝依惶恐了惶恐,随即低下头,假作震惊道:“张大人……那还真是巧啊。”
“不巧,” 张忆抚着腰腹上打结的纱布,嘴边带着噬人心骨的微笑,让宝依听得心惊肉跳,很快就听他缓缓说道:“带个随身丫头,还带着包袱。姜娘子,你这是要逃啊?”
“要逃去哪?” 他继续问道。
“我……我。”
哼,他管这些做什么,横竖与他张大人无关。
宝依想了想,指着城东说:“我要带着采月去放河灯,祈求河神大人护佑。”
放河灯?她倒是有这闲情逸致。
只是,张忆望着着她的身后看去,那是一片藤蔓遮蔽的、仅容瘦小女子走出来的窄道,正和沈锦书交给他信件里的内容所言无异。
就因为一个沈嘉许,刚嫁到沈府的她就混到这个模样了。
张忆冷笑着说:“夜里说谎,不怕走夜路被雷劈吗?”
“是真的!” 宝依咽了咽口水,说,“张大人若是不信,可以跟着我,看我是不是去放河灯,倘若我所说有假,我就给你当一个月的侍女。”
“当真?”
宝依支支吾吾回道:“君子一言,驷马…驷马…难追。” 说着,牵起身边采月的手让她安心,她所言不过是缓兵之术。
休想玩这些文字游戏,张忆簇了簇眉:“女子一言,亦要驷马难追。”
宝依重重地点了点头,说:“张大人说的是,只是时间不晚了,我们就先离开了,回头见。”
宝依拉着采月的手就要从左手边的巷子逃走。
“站住!” 张忆望了望她身后正赶来的沈府侍从,催促说道:“你现在上马车,我送你去城东。”
他腰腹上的伤疤,在马厩闻着臭烘烘的味道入睡,以及蹲坐的牢狱之灾,可都是因她而起的。
休想从他手里逃跑!
张忆大手一挥,便将脚步顿住的宝依一把捞起,将她拉回了遮得紧密而严实的马车里。
这一回,沈府的人只会束手无策了。
“你把我们家娘子还给我——” 采月在地上顿足,只是话还未说完,就被张忆的手下直接拉到车辕上了。
不过是堵着气赶他走的话,宝依却没想到张忆信以为真、还顺着她递给的杆子往上爬了,竟真要带她去城东放那无中生有的河灯。
只是采月……
宝依抬眸,怒道:“采月总与此事无关,大人可否放了我家婢女?”
“不想。” 张忆的眸子很冷,宛若冰封的霜层,不等宝依说,便先对驭马的侍从吩咐道,“太吵了,堵住她的嘴。”
“不行,” 宝依挑帘要阻止,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抓住她的手,宝依抽也抽不走,回头怒道:“你!”
“我怎么了?”
张忆眼角噙着笑意,豆大的灯火里,眼尾的一点痣将他衬得万分摄人心魄,却也将宝依看得失策无足。
自己可是要离开京城去找爹娘的,被眼前的狐狸抓住可怎么办,宝依的委屈渐盛,张了张嘴,话还未说出口就被面前的男子打断了。
“再说,便将你的嘴也堵了。” 张忆伸出骨节泛着红的手,堪堪往宝依的柔唇边探去,“还求不求绕?”
真是和狐狸一般,有着漂亮的模样,却也狡猾得很,狡猾地让人心生惧怕。
“不了,不了。” 眼看着那只手就要贴在她的唇边,宝依打住内心的想法,赶忙在张忆面前表清自己的态度,生怕晚一步就被他生吞活咬了。
张忆遗憾地抽回手,望着面前惹人怜爱的桃花脸,望洋兴叹道:“听话就好。” 随即边吩咐帘外的侍从道:“去最近的宁安渠。”
宝依心里委屈地想哭。
张忆跟着她,她只能跟着张忆去放河灯了,要是再晚一步,她今日恐不能再带着采月从宁远渠出城找爹娘了。
倘若遇见了沈郎,她又如何再面对他,面对这阴差阳错的亲事……
宝依哎呦了一声,抱着肚子,似是因为疼面色苍白极了:“大人……我癸水来了,肚子好痛。”
“癸水?”
张忆靠着车厢,恹恹地看着她。
他没忘记上次宝依为了躲着自己骗他说她需要小解,在她眼里,他这么像那话本上说的种田人,被小孩儿骗一次还想骗第二次,狼来了的故事休想欺骗到他!
“这次是真的。” 宝依对着他点头。
听到身后追来的马车,张忆面无表情地说:“你忍一忍,我们先去放河灯。”
“张大人!” 宝依气呼呼坐起身,“你知不知道这种事,我们根本忍不了,肚子疼地厉害了可是会出人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