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锦书的声音从墙外传来:“王嬷嬷,沈锦秋怎么忽然死而复生了,我当日不是叫你下了死手吗!”
宝依震惊地看着擦地干干净净的青石墙面,久久地回不过神来。
锦秋郡主的死竟然是一场人为?而罪魁祸首居然是她的嫡妹沈锦书……
不知道刚才和侍女说话时被沈锦书留意到了没,但不管如何,可不能继续在竹林继续待着了。
宝依比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心翼翼提起裙摆,轻手轻脚地离开了这个战场。
抱夏和采月看到这等场面都闭嘴不言,摆了个手势给等在林外的侍女让她们尽快离开这里。
傍晚的风徐徐,一时静谧安然。
墙外的声音愈发清晰。
叫王嬷嬷的中年妇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回话道:“小姐,我当日亲眼见到郡主没气了我才离开的。奴婢伺候您和太太几乎半辈子,怎会对您说半句假?”
沈锦书姣好的面容像春日里被倒春寒打过的桃花抬不起头,身子无力地站着,问王嬷嬷:“你给我好好回想一下当日到底发生了多少事情,别出了什么遗漏!”
王嬷嬷低下头,将两年前郡主遇难之事一字不落地回忆了起来:“……奴婢跟在太太身后,的确看着她喝完白粥才离开的,当日她昏迷不醒,侍女都被我们遣退到一边,郡主都病弱成了那个模样,决不会有力气将那掺了毒的白粥吐出来……”
沈锦书循着王嬷嬷的话,想起此事便觉得蹊跷,她的庶姐锦秋可是被人看着下了殡,不过两年,怎么忽然会复生?
如果复生,沈锦秋一定不会轻易放过她。
嘉许哥哥知道真相后……岂不是再也不让她踏进沈家一步,她多年对嘉许哥哥的付出便成了水中落花,反倒叫沈锦秋捡了个便宜。
不!不能这样!
桃花树下一片寂静,沈锦书却感到一阵后怕,想得急了,呼吸变得急促而粗重,胸口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压住。
小姐旧日治好的哮喘又发作了。
眼下没有带药,碧妆赶紧上前轻轻拍着她的背:“小姐,您放轻松!一切都会好起来的,小姐有太太和老爷,还有在宫中得宠的淑妃。更何况,我们只知道锦秋郡主出现了,可谁也不知道郡主如今是个什么模样,说不定她这一病,连过去的事情都忘记了。”
过了半晌,沈锦书才觉得呼吸和缓了一些,她扶着碧妆的手苦笑着,看着墙外的竹林忽然想起了什么,朝王嬷嬷吩咐道:“嬷嬷,你派人盯着兰轩,嘉许哥哥若是回来,立即吩咐我。”
王嬷嬷低声道喏。
沈锦书手里的牡丹绢帕捏得汗津津的,丫头都十分担忧地扶住了她:“小姐,天快黑了,我们现在回去吧……”
“回哪里?” 沈锦书低斥道,“跟我去姑母那里走一趟,快些!”
嘉许哥哥即便给她买来倭国稀罕的珠宝,即便给她亲手做风筝,又或者给她送来绣球花,可沈锦书知道,那些不过是嘉许哥哥报答自己当年陪伴白氏所为,对她根本没有半点怜惜。
而沈锦秋不一样,她偏偏能得到嘉许哥哥怜惜……偏偏是自己的庶姐、护救太子有功而被封为郡主的沈锦秋得到了她本该拥有的一切。
有沈锦秋在,她什么都不是。
有姜宝依在,更让她忧虑重重。
沈氏正在屋子里听婆子说沈四郎这两日不再出入青楼的事时,被突然闯入的沈锦书吓了一大跳。
“这么晚了怎么还没睡?”沈氏疑惑问,“让你母亲知道了,又要责怪我这个做姑母的了。”
沈锦书面色难看,甚至有些发白,看得沈氏心中一沉,想到侄女寻常也不是那冒冒失失的人,才问:“究竟怎么了?”
沈锦书抬起头:“姑母,我的姐姐……”
看她吞吞吐吐的,沈氏很是疑惑,挥手叫两侧的丫头退下去了,才道:“我有听说,只是你姐姐死而复生,还不知道这事情究竟如何处置呢,你这么怕做什么。况且,如今你嘉许表哥已经成亲,按你姐姐的性格,绝不甘愿给你表哥做侧夫人。”
“但是,”沈锦书看着沈氏顿了顿,“在锦秋姐姐死前,我去看过她一趟,恐怕她会以为是我给她下的毒,那我在这沈府又如何自处。”
沈氏听说过沈锦秋早早离世是受人陷害,但却不知道究竟是谁,这两年了,大理寺都没将罪魁祸首揪出来,要是侄女不提,她几乎忘记这件事了。
沈锦书也不知究竟是怎么回事,反倒平静了许多。
她看着沈氏,接着说:“姐姐这一出现,反倒让姜宝依坐定了表哥的妻子,侄女真的不想再看到姜宝依再出现兰轩里了。”
本该是她的位置。
沈氏差点失手把杯子给打了,给沈锦书眼疾手快给扶住了,她看着侄女,不敢细想,浑身一阵阵的发冷。
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