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货两清。”
沈词从发黄的卷宗下方取出一张加密的信封,递给墨五,“你今夜便按照约定去玉京楼一趟,将此信交给谢叔则。”
墨五扫了一眼周围,快速将信封揣进怀里。
“守在巷口的马车走了吗?” 沈词问。
墨五道:“张忆手底下的人一看到我们的暗卫,见接近不了姜大嫂便走了,按照张忆对付人的手段,这事实在稀奇。”
沈词摇头说:“这蛇狡猾得很,不会轻易放弃的。”他把手中的卷宗放下了,“张忆能苦心修佛学前朝人吃五石散的做法换来圣上对燕王的信任,恐怕他今日在玉京楼遭受的一击要从别处报复了。”
墨五脑海中灵光一闪:“难道张大人准备针对少夫人的大哥?”
“不错,你现在去姜家一趟。”
沈词让他先下去了。
那张忆虽然在长安城中无恶不作,却十分得到皇上和几位朝中重臣的信任,燕王能有机会带兵驻守幽州,张忆功不可没。
太子让他不择手段都要将张忆击垮,但张忆身后的臣子牵连众多,即使将张忆折磨人的手段公之于众也没见他被圣上责罚一二,看来只有张忆的亡妻能给他一个措手不及。
沈词靠在车壁上,看着熟睡的女子静静思索。
……
马车停在了影壁处。
好像出了什么大喜的事,寒暄的声音,丫头们低头讨论的声音,十分热闹。
宝依是被一阵喧闹声吵醒的,醒来的时候,身上盖着一层白玉兰蚕丝薄毯,侧身看去,马车里已经没有沈词的身影,桌几上放着的几沓卷宗也被收起来了。
正拿起毯子,帘外便传来往来走动侍人若有若无的讨论声:“听说了吗?锦书小姐的庶姐忽然活过来了。”
“死去的人怎么能活过来,肯定是没死呀。” 一个小厮听不下去,解释道,“两年前,锦秋郡主忽然中箭身亡,你们把这事想得都太简单了。”
“你还知道些什么?”
宝依正听到兴头的时候,抱夏忽然出声打断侍人的讨论:“你们在嚼什么舌根呢,还不快干活去。”
抱夏身后正是少夫人的马车,那小厮和侍人看到这里,心陡然的一沉,忙不迭地说是,三步并作两步提着井水离开了。
采月听得汗津津的,沈锦书刚给姑娘下完马威,这一次,不会又来一个吧,姑娘可别听这个时候醒来。
怕什么来什么。
“外面怎么回事,锦秋郡主死而复生了?” 宝依掀开帘子,疑惑问道。
提起锦秋郡主,抱夏的脸色变得十分难看,她低下身子将脚凳放好,多余的话一点都不敢说:“锦秋郡主是锦书姑娘的姐姐,因为保护太子有功,便被封为了郡主。”
宝依扶着采月的手下了马车,忽然想起这件事。
还是在五年前,她和常小满在院子里玩的时候,便听说太子打猎时出了事,是一同打猎的女子将太子救了出来。
皇后为了褒奖此女子,意图将她赐给太子为良娣,但她始终不肯,最后她便得了郡主这个称号,此后享受着几乎和公主一样的待遇。
能敢抗拒皇后赐婚的女子恐怕没有几个人,所以府上提起这么一个奇女子也算得上正常。
但醒来就不见沈词的身影,“郎君去了哪里?” 宝依走在前面问。
“少夫人您刚回府,太子便派人召见公子了,公子看您睡得正熟,便没有让奴婢叫醒您。” 末了,抱夏又加了一句,“毯子也是公子给您盖上的。”
太子召见,想必是有要事相商,宝依依稀闻到毯子上的竹香味,问抱夏:“郎君什么时候回来?”
说好从今天开始陪她睡觉的。
“少夫人不必担心,坊门关闭前就回来了。”抱夏走在后面攥紧双拳,生怕郡主的忽然出现引起少夫人的兴趣,不敢再提一句多余的话。
今日回门,宝依不用去给沈氏和崔老太太的晨昏定省,不用应付婆母,宝依落得一阵轻松。
用过晚膳,天还亮着。
宝依在兰轩里逛了逛,与沈氏所住的旧谙院相比,这里气派了不少。
尤其是屋后栽种着一片竹林,竹种似乎要比曲江池畔的还要好,春天的时日,竹叶绿幽幽的,长得十分茂盛。还有一口小池子,池子旁堆砌着太湖石,藤萝攀爬在石头上,郁郁葱葱地。
可惜池子里少了几条小鱼。
宝依依稀记得沈府后花园里养着满塘鱼,正要叫侍女提个水桶找几条鱼苗放水池里好好养着。
然而,一墙之隔,沈锦书的声音从墙外传来:“王嬷嬷,沈锦秋怎么忽然死而复生了,我当日不是叫你下了死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