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带着疑惑仰头看我,沉默片刻,还是开口:“什么事?”
“大帅问起我的事,你还是像从前一样说。”
“这几天,你到底做了什么?”
“你不需要知道。”我放低了声音,“如果你说错,我必死无疑,但我死后,你也不会好过。”
我话已说完,看孙林眉压眼,低着头不知想什么,就在我打算放弃时,他开了口:
“我答应你。”
“很好。”我眉眼尽是眼藏不住的笑意,掀开门帘,给了他一个眼神。
孙林知道,那是让他跟上的意思。
在去往青城山的路上,孙林一直没说话,灼热的眼神却让我无可忽略。
我停住:“你想说什么?”
他虎躯一怔,嘴唇开了又合,合了又开:“如果我不答应你,你会怎么做?”
他知道不该问,可还是忍不住想要问出口。
我抬头看灰蒙蒙的天,仔细想了想:“离开,也许。”
我也许会就此离开,等着大帅盘问,最后杀了我;也许我会将刀抵在孙林爹娘的脖子上,威胁他必须帮我……
可以后的事,又怎么说得准呢?从前的我,从未想过我会做出这种荒唐事,明明只要找个机会逃走就可以无忧无虑,我现在却已经深陷宿命之中。
或许,这就是命。
孙林像是听到想要的答案松了口气,语气也轻松起来:
“我知道,你不会的。”
“?”我疑惑地皱眉。
“我跟了你八年,看着你长大,就像看着儿子长大一样,你虽然心机深沉,却从不害无辜之人。”
我笑了一声,让孙林挠了挠头,感到有些糗。
这个男人,是不是单纯地有些蠢了?大帅居然派这样的人跟着我,显然没把我当回事,否则我没命站在这里。
我想告诉他,我可不是他说的良善之人,那种人活不过十八岁就死了。
为了活命,为了权利,我可以对张子凡的母亲下毒手,可以杀了年纪尚小的圣童……我可以无恶不作。
可不知为何,心中竟升起一股奇怪的暖意,我没有开口,和他并肩走着。
刚到青城山脚,抬眸便见山顶火光冲天,漆黑的天空像炭一样被烧的通红。
我和孙林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向剑庐方向跑去。
我拉住要继续走的孙林,一把将他拽进草丛中,他疑惑地看着我,我告诉他:“好戏还没开场。”
竹子搭就的剑庐一碰明火,火光呼啦啦地往上窜,天上下起一阵灰雨。
池塘上的空地,是阳叔子与林轩的练武之地,此刻四大阎君矗立其上,心急的蔣元信喃喃自语,一直嘀咕着:
“大哥,他怎么还没来?”
我随手捡起脚边的石子,用内力弹到蔣元信的脑袋上,痛得他大叫一声,气呼呼地朝四周望。
蒋仁杰看了看周围,沉声道:“想必他就在附近看着我们。”
“他为什么不出来?”蔣崇德不解。
蔣仁杰嗤笑一声:“你们动动脑子,我们要是失败,他出来岂不是死路一条?可就算他不出来,我们还是要和李星云打,他只要躲在山上坐收渔利,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我满意地弯了弯嘴角,心中也不由得赞叹蒋仁杰,不愧是阎君之首。
蔣元信“呸”了一声:“真是只老狐狸,李家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够了。”蒋仁杰让三人拿出我给他们的药水,看着手心的药水,他在手中握了许久,最后看向蔣元信:“老四,你先喝。”
蔣元信瞳孔一怔,但看三位哥哥都兴奋地盯着自己,也不得不临危受命:
“好,我先来!”
他拔出塞头,仰头将药灌入喉咙,一口气咽下去,用袖子将嘴角一擦,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
倏地,他瞪大眼睛,感受到猛烈真气在体内滋长,通过经脉灌遍全身,他高兴地运功,只是小小一掌,竟喷出五尺火焰!
“大哥,我的功力至少涨了五十年!”
其余三人目瞪口呆,见蔣元信无事,便都仰头将药水喝下,运起功来。
孙林见我将石子砸向阎君的脑袋,顿时傻了眼,想拦都拦不住,直道我疯了。
他虽然不知道我这几天做了什么,但听阎君的谈话,便知我们的关系一定不一般。
正当他要开口,我用食指抵住嘴唇,轻声道:
“嘘!好戏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