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底下传出“沙沙”声,向下看去,两个男子轻轻走过,领头的人一头白色短发,手拿一扇,生得极为俊俏,与身旁身着白衣、戴白面罩的高大男子一齐蹲在石头下。
是通文馆的张子凡!
孙林吓得大气不敢喘,凑近我道:“通文馆的人怎么来了?”
我还没开口,更高处的草丛动了动,透过树叶的间隙闪出一点钗子的金光。
草丛挡住那两位女子的半个身子,却依旧露出她漂亮的脸,只扎着丸子头,略施粉黛,便显露出不近人情的高冷。
这个女人,是李星云心尖上的一根刺,是他的逆鳞。
孙林半眯双眼,问:“这不是幻音坊的人吗,她们怎么也来了?”
孙林深吸一口气,看来今天的事并非他想象中这么简单,玄冥教、通文馆、幻音坊的人都来了,必定是件大事。
他看了看我,想问我到底要做什么,心中反省自己做的决定是否正确。
忽然间,他抬起头,见更高处出现两个人影,一人腰背笔直,背手而立,一人扎着小辫,吊儿郎当。
这一幕彻底击垮了孙林,他抓住我的领子,眼里满是怒气:
“阳叔子和上官云阙怎么也来了,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平生第一次生出慌张,这慌张是对死亡的恐惧,踏错一步,万劫不复。他的父母还在渝州的包子铺等他,他不能死。
我连忙按住他的手,轻声安慰道:“没事的。你只要安静呆着这里,照我说的做,一切有我。”
他上下起伏的胸膛渐渐平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不自然地坐下,眼里尽是悲戚。
一声刺耳的马嘶声划破我们尴尬的空气,朝剑庐而来。
李星云和陆林轩跳下马,见剑庐已被大火烧毁,林轩不可控制地往大火里闯,眼泪横流,大喊“师父”,若不是李星云阻拦,恐怕就要葬身火海。
“剑庐”的牌匾砸下,火星飘荡在空中,燃起无数在这里的回忆。
林轩坐在地上抹眼泪,李星云也有些哽咽,却极力忍住,师父不知所踪,如果他也支撑不住,林轩便真的没有靠山了。
四大阎君在他们身后出现,蒋仁杰开口问:“你就是李星云?”
李星云皱眉反问:“你是什么人?”
他葡萄般的眼睛中带着怒火,从山下望去,他高大的背影遮住林轩,就如曾经的师父。
“玄冥教仁圣阎君,蒋仁杰。”
“大哥,跟他费什么话,赶紧杀了他祭奠五弟!”
蒋仁杰拦住要运功的蔣元信,低声道:“别忘了我们是来做什么的,先干正事!”
他往前一步,道:“我问你,阳叔子在什么地方?”
“我还想问你呢!这火是你点的?我师父呢?!”他的语气中带着不容忽视的怒火,直逼蒋仁杰。
“交出阳叔子或者龙泉剑,可以让你们死得痛快点。”
李星云拦住要上前的林轩,道:“我不管你们是阎王还是小鬼,你们烧了剑庐,休想活着离开这里!”
我看着义正言辞的李星云,才过了不到半月,他成长了许多。
四大阎君仰头哈哈大笑,蔣元信第一个站出来,道:“让我来会会你。”
话音刚落,李星云朝前挥拳,带着刚劲的力度挥向蔣元信胸膛,不曾想被真气反弹回去。
他死死盯着面色自如的蔣元信,心中却一阵翻腾,他的功力,绝不在中天位之下!
他不服输地再次挥拳,拳头却一下被蔣元信攫住,使劲力气也摆脱不掉。
蔣元信嘲笑般收紧手,“啪”的一声,李星云手指骨头断了几根,疼得大叫起来。
殊不知这叫声更引得阎君欢喜,他们要一点点折磨李星云,才好向五弟交差啊。
蔣元信反手一歪,李星云胳膊脱臼,连喊叫声都弱了不少,他抬起手,“轰”地将李星云砸在竹台上,生生砸出一个坑。
他从水中拎起李星云的衣领,把他从水中捞起,腾空举起,正要挥拳,李星云恍然睁开眼睛,双眼通红,抬脚正中蔣元信小腹。
这一脚已经用尽全力,蔣元信疼得大喊一声,松开手退后几步。
李星云眼中闪出红光,拳头咔咔作响,他要使出全力了。
一瞬间,蔣元信还未反应过来,一只拳头便径直砸在他的左脸。
他捂住脸,反身回击,却不见李星云踪影,肩膀被拍了两下,傲岸不羁的嘲笑在身后响起:
“蠢货,我在这里呢!”
他回过头,右脸又被硬生生砸了一拳,左右脸肿的一样高,就像在两腮塞了两个馒头。
蒋仁杰恨铁不成钢,转头向蒋玄礼道:“三弟,你去帮他,不要再浪费时间了。”
蒋玄礼应了一声,也加入打斗,一个蔣元信已经让李星云感到力不从心,再加一个蒋玄礼,他更是不敌。
蒋玄礼一脚踢在李星云肚子上,李星云自知不敌,跑到林轩身边,吐了口血,用口舌拖延时间:
“以多欺少,算什么好汉!”
“为了夺得龙泉剑,也只好胜之不武了。”蔣仁杰说罢,四人相视一眼,一齐向李星云进攻。
几招下来,李星云被踢出几丈远,遍体鳞伤,全身都因擦伤流着鲜血。
他死死咬住后槽牙,还要做困兽之争,就像被关在狼群中的兔子,急红了眼,招式也目无章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