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洗手间洗了把脸,唐捐给自己订了去重庆的机票,九点飞,现在是七点,唐捐一刻都等不及,简单收拾一番就打的去了机场。
凌晨一点落地,唐捐打车来到解放军医院,直奔住院部,嘴里一直念叨着403.
他曾经在这个房间待了两个月,保险起见他还是先敲了门,听到熟悉的老烟嗓,他直接推门而进,把床上正在刷手机的人吓了一跳,他头一次在老东西的眼里看到惊恐。
“张大律师好兴致啊,白天陪美女打高尔夫,晚上跑医院复健。”
唐捐边走边说,没两步就站到床边,两手插兜居高临下看着还没缓过神的张大律师。
“谁让你来的?”张万尧关掉手机丢在一边,脸比唐捐还臭。
“我来看你死了没有。”
唐捐说完胸口一痛,身子立马软了下来,“扑通”一声双膝着地,张万尧立马掀开被子起身,扯到了伤口,眉心瞬间拧紧,弯腰把人抱上床。
唐捐屁股一挨床就一把抓过张万尧的胳膊,将他的麻布衬衫撸至肩膀,大臂跟小臂都有淡淡的疤痕,仔细看还能看见缝线的痕迹,突然脑仁一抽,张万尧浑身是血的样子浮现在脑海,也难怪他清明节后回来那一次就只待了一晚,在床上也只脱了裤子,白衬衫纹丝不动,当时还骂他斯文败类来着。
“张律是专门祛了疤痕才敢回来见我?”
张万尧沉着脸,抬手在唐捐湿答答的头发上抓了两下,语气低了下来:“睡吧。”
唐捐猛地甩头,胸口直喘粗气,眼泪汪汪盯着张万尧看:“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张万尧眉心散开,把哭哭啼啼的小崽子揽入怀中,掌心裹着他后脑勺轻轻拍,语气更软:“这么怕我死啊?”
唐捐整张脸贴着张万尧的胸口,哭得更凶。
小崽子一直哭个不停,张万尧彻底没了主意,凶不敢凶,骂不敢骂,只好上床把人揽进被窝里哄。
“张万尧,我不想告了,我们不告了,好不好?”
唐捐抓着张万尧的手放在胸口,嗓子眼儿涨得厉害。
张万尧胸口一缩,把头埋进唐捐的后颈,吻那里的软肉,边吻边往他耳边输送热气:“开弓没有回头箭,别怕,陆向民他死定了。”
唐捐还是摇头:“我不查了,该知道的我都已经知道了,父亲是被程伟跟贾贤合力注射的高浓度□□给弄死的,尸体是贾贤毁的,李拓是被那个叫云榷杀的,齐黯应该收了钱,帮他们掩盖罪行,对明显的不在场证据置若罔闻,我都知道了,等我死了以后当面跟父亲磕头道歉,我没用,没能替他洗刷冤屈,我对不起他......”
小崽子越说哭得越凶,张万尧眉心又拧在一起,顺势把人翻了过来,揽到自己跟前,掌心还是裹着他后脑勺,看着他水汪汪的眼睛,嘴角一动:“听我说,陆向民现在就是困兽之斗,蹦跶不了多久,你别害怕,我没事儿。”
“你肋骨都被人打断了,还差点儿刺穿了心脏,怎么可能没事儿,你骗我,你总是骗我,张万尧你就是个大骗子。”
唐捐边哭边用拳头捶打张万尧的肩膀,眼泪吧哒吧哒掉。
张万尧脖子动了动,小崽子的拳头软绵绵的,一下一下往他心尖上捶,眼看都要出血了还不松手,一把抓住他手腕,说疼,别捶了。
这次换唐捐抱人,他把张万尧往自己怀里揽,胸口紧紧贴着胸口,像是要把人融进自己的身体,双手死死扣住他的肩胛骨,趴在人耳朵跟前说对不起,是我害了你,我不该一直问你要当年的真相,不该把你牵扯进来,对不起。
张万尧在他耳边叹息:“该说对不起的是陆向民那帮人,你道个锤子欠,睡觉,明天回北京。”
唐捐胸口还是涨得难受,说不回去。
张万尧拍他的后脑勺说听话,结果换来更大声的我不回去。
张万尧不敢再说,拉了被子把人裹好,一睡到天亮。
唐捐一觉醒来太阳就晒了屁股,没看到人他满医院找,最后在复健室把人给逮到了,邓先看到他先是一惊,随后喊了句唐律师早。
张万尧趴在复健床上,右后腰贴了膏药,邓先点了一柱艾条,等火光散匀,他搬了把椅子坐下来,举着艾条对着膏药的地方来回打圈。
“邓叔叔,他这个伤要复健多久啊?”
唐捐坐在隔壁床上,张万尧的脸始终朝向另一边,不看他。
“他肋骨断了三根,完全康复至少得一年,前提是不要剧烈运动,可他并不听话,我又给他加了一年,一个疗程一个月,前期每天都得来,后面可以减少频次,最少一个月得来两趟,直到他完全康复。”
邓先说到剧烈运动那,唐捐瞬间红了脸,想到自己总是缠着老东西说饿了,愧疚和自责又爬上心头。
“除了艾灸还有别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