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楚归收回吃瓜的眼神,清了清嗓子说:“我请几位是来吃饭的,可不是聊你们那些掉脑袋的事儿,菜都凉了,赶紧吃吧就。”
秦鹤嘴里一直没停,指着戚柏舟发牢骚:“不吃东西的是他俩,我可一口没落哈,不过言总怎么想起吃粤菜了,这不像你风格啊。”
言楚归筷子在碗里的鲍汁豆腐上戳来戳去,笑了:“一个故友开的店,过来捧捧场。”
秦鹤嘴角一勾:“是旧情人吧?”
言楚归眸色一顿:“秦鹤你要不想被我从窗户顺出去最好闭嘴。”
秦鹤鼓着一张脸,眉心紧巴巴的:“就知道欺负我,有本事凶他俩啊,偏心眼儿。”
言楚归“扑哧”一声笑了:“我跟戚总上高中的时候你还在穿纸尿裤呢,凶他,我不敢,你替我凶?”
秦鹤撇撇嘴,埋头吃言楚归给他碗里夹的糖醋鱼。
这顿饭答应得别扭,吃得也别扭,唐捐喝了戚柏舟盛的银耳雪梨瘦肉汤就没再动筷,单手撑着下巴听言楚归他们聊过去的事儿,说来说去总绕不开一个人,言楚归叫他小风。
说他现在成了一名作家,去年上映的一部文艺片就是根据他的小说改的,前两天还在五棵松开了见面会呢,人山人海,比明星排场都大。
戚柏舟没有太激动,说他上学时就爱写诗,最擅长写情诗,如今也算完成年少的心愿。
言楚归让人上了碗冰镇的杨枝甘露,拿着白瓷勺一勺一勺给嘴里喂,看了眼唐捐,低头继续喝,说小风现在也是一个人,问戚柏舟要不要跟人家旧情复燃。
唐捐庆幸自己嘴里没东西,不然又得吐了。
戚柏舟嘴角上扬,说当年是他负了人家,缘分已尽,没有重来的道理。
言楚归说都是孤身一人,很明显是缘分未尽,加把力还是有可能的,还问戚柏舟要不要帮他把人约出来,吃个便饭。
戚柏舟说他心里有人,不劳烦言总牵这个二十多年的老红线。
言楚归好心被当成驴肝肺,放下勺子就骂娘:“戚柏舟,你这眼看就四十了,真打算孤独终老啊?”
戚柏舟还是那副淡定样,眼里含笑:“感情你不是年近四十,老光棍一条可没资格说我。”
言楚归被戳到了软肋,低了头不做声,秦鹤在一旁吃瓜,嘴里忍不住唠叨:“我说你们两个大叔,一把年纪不结婚,我儿子都两岁了,过年记得给小侄子发红包啊,别总耍赖。”
唐捐插不进他们的话,头也有点儿晕,起身说自己要回去了,让他们慢聊。
戚柏舟看他情绪不对,跟着起身:“我送你回去。”
唐捐摇头说不用了,他打车走就行。
戚柏舟坚持要送,秦鹤吼了他一嗓子:“戚柏舟,你怎么见色忘义呢,你给我拉来就不管了,我等会儿怎么回去啊?”
戚柏舟下巴往言楚归那边一抬:“让你言叔叔送你回去。”
秦鹤没别的话说,又嘀咕了一句见色忘义。
送唐捐回去的路上,戚柏舟不敢开太快,以至于总被超车,唐捐一上车就在打电话,似乎是没人接,他的脸色更不好。
“去医院看看?”戚柏舟在唐捐的头顶摸了一下,随即碰了下自己的额头,还好,不烫。
唐捐摇头。
“你在担心张万尧?”
唐捐没应声,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回到小区,唐捐下了车就要走,戚柏舟摇下车窗,看着一个驼着背的身影离自己越来越远,话到嘴边硬生生给咽了回去,小气鬼,也不请他上去喝杯茶,没礼貌。
回到家,没力气走到卧室,唐捐往沙发上一趴,给张意年打了电话,难得,秒接。
“喂,舅妈,想我了还是想我舅了?”张意年刚从学校回来,躺在她老舅的长榻上,刚准备打把游戏,唐捐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他在哪儿?”
唐捐声音又冷又硬,张意年头一次听,抿了嘴半天不敢回,她要是回了,老舅肯定得扒了她的皮。
“最近我妈公司出了个内鬼,说是泄漏了什么重要机密,老舅帮忙去抓鬼了。”
张意年大脑飞速运转,找了个真事往出抛,公司最近确实挺热闹,老妈已经半个月没回家了。
“你跟我说实话,别骗我。”
张意年眉心一紧,怎么办,舅妈好像哭了,要命啊,刚刚就应该当没看见的,怎么办啊,挂也不是说也不是,好难啊,比英语六级都难。
半天没听到声音,唐捐直接吼了出来:“张意年,你舅到底在哪儿?你不说我现在立马飞重庆,当面问。”
张意年飙了句脏话,深呼一口气,拿出向死而生的勇气:“我舅他在解放军医院养伤,他不让我告诉你,也是怕你担心,邓叔叔说他恢复得还可以,你别着急。”
唐捐彻底哭出了声,眼泪掉在沙发上:“他什么时候受的伤?”
“清明节前一天,跟云恪两个人满身的血跑回家,事后才知道全是他的血,肋骨断了三根,胳膊上全是刀伤,还差一点儿就被刺穿了心脏,幸好云恪及时赶到,不然的话......”
张意年声音哽咽,唐捐头更痛了,颤着嗓音骂了句老东西。
挂电话前,张意年千叮咛万嘱咐不要跟老舅说是她告的秘,不然她会死得很惨,唐捐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