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岚这下有情绪了,给火锅里丢了盘鸭血就开始抱怨:“你们怎么都去北京啊,丢我一个在重庆吗?”
没人回他,唐捐夹了一筷子肥牛丢进刚调好的麻酱里,接过了他的话:“你打算考哪个呀?”
叶岚挠了挠自己光不出溜的额头,说还没想好。
陈辞换了手套剥虾,剥一个就往宋城的小碟子里放一个,宋城一脸嫌弃,说他不吃别人剥的。
陈辞才不惯他,拿了直接往他嘴里塞,说这不吃得挺好。
两个寸头剑拔弩张,眼看宋城就要发脾气,唐捐清了清嗓子,举起手边的牛奶跟大家碰杯:“不管你们今年还是明年考,我祝你们金榜题名,咱北京见。”
叶岚头一次见人用牛奶祝酒的,看在他是个病人的份上,就不跟他计较,一杯53度的五粮液下肚,大喊一声爽。
钟歧喝的果粒橙,宋城继续吸溜他的柠檬茶,陈辞喝的菊花茶。
吃完饭,钟歧跟叶岚把唐捐送到了机场,临登机前,唐捐给张万尧发了微信,没收到回复。
飞机平稳爬升后,唐捐就睡着了,一觉醒来空姐提示飞机即将着陆。
回到家是凌晨三点,周六被徐笙接走了,家里安静得很,唐捐倒头就睡。
唐捐一觉醒来是十点,洗漱一番给自己煮了碗小面吃,他昨天在机场买的,嗯,还是没老东西煮的好吃,严重怀疑他是不是给面施了魔法。
唐捐被自己的想法蠢笑了,当真是刚醒,脑子晕得很。
关于父亲案子的进展,郑戬那边没有最新情况,估计还在做前期资料审查,重新启动还要一段时间。
唐捐吃完饭就去了祁老那,顺道买了三斤荔枝,昨天在老宅看到了,他当时想吃来着,情况不允许。
摊主说今早刚运过来的糯米糍,核小皮薄,鲜嫩多汁,他尝了一个,好甜,祁老不能多吃。
走到一半开始打雷闪电,他紧赶慢赶还是淋成了落汤鸡,祁老躺在里屋的躺椅上闭目养神,周六蜷缩着身子在他大腿上呼呼大睡,听到动静一骨碌起身,跳下来围着它爹的裤腿打转。
汪汪直叫,祁老被它吵醒,说小猫儿来了。
唐捐甩甩头,从洗手架上扯下白毛巾擦头擦脸,说他身上刚淋了雨,去徐笙那挑两件衣服穿,祁老说好,周六屁颠屁颠要跟着,唐捐怒目而视,小家伙就老实了,哼哼唧唧跳到祁老的身上求安慰。
唐捐换好衣服才发现是江存那崽子的,好家伙,真把这儿当家了。
洗好荔枝,唐捐搬了小板凳窝在祁老脚边剥,去了核就往祁老嘴里塞,祁老吃了五个就不张嘴了,说等会儿血糖高了徐笙回来闹脾气。
唐捐说好,放冰箱里冷藏,明天再吃。
“戚柏舟他没出啥事吧?”
祁老冷不丁一问,唐捐差点儿把核吞下去,捂着嘴咳了好几声才缓过来,说他没事儿。
“小猫儿,你这眼看就三十了,不打算找对象结婚生子啊?”
祁老今天的话句句都往人心里戳,以防万一,唐捐收起了荔枝放冰箱,坐在了沙发上。
“师父,我可能娶不到老婆了。”
唐捐说完头垂了下来,当他意识到这个问题的时候也纠结过,甚至还想去方青予那求证自己是否真的喜欢上了同性,很快他就放弃了,他已经明确知道了自己对戚柏舟跟张万尧的感情,再去求证没有任何意义。
是戚柏舟让他知道喜欢一个人是什么感觉,也让他明白什么叫合适,他这样的人,实在配不上人家付出的一切。
尤其是现在,虽然他回国前就做好了长期战斗的打算,但走得越远,他越发明白对手的可怕,也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难走,也不想牵扯不相干的人进来。
“小猫儿,你胡说什么呢?”祁老眉心微蹙,已经猜到了答案。
唐捐搓了把脸,呼出一口热气,压低了声音:“师父,我喜欢上了张万尧,对不起,让你失望了。”
祁老指尖轻颤,眉心蹙得更紧:“可他有家室,你这样......”
难听的话不忍心对着小徒弟说,祁老手扶住额头。
唐捐低声回他:“离了。”
在老东西提笔在族谱上写下他的名字之前,他从没想过是自己的原因导致的老东西跟李远菲离婚,毕竟老东西常年热衷于养鸭子,跟李远菲早已名存实亡,离婚只是时间问题。
可现在,罪恶感爬上脑海,他的确对张万尧有了非分之想,在人家有家室的情况下。
祁老闭上眼叹气:“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
唐捐摇头:“不知道,走一步看一步,如果他......”
“是唐律师吗?”
听到有人喊自己,唐捐从自责的情绪中抽离,转过身看人,最先入眼的是圆滚滚的大肚子,再往上,一张年轻漂亮女人的脸,皮肤白皙圆润,鼻翼周围密密麻麻的雀斑,留着干净利落的短发。
唐捐点了下头,把她扶到沙发上坐,周六乖乖窝在祁老的大腿上,大眼睛滴溜溜盯着人看,也不叫。
对了,周六性别歧视,见了女生就摇尾乞怜,孔雀开屏,见了男生能把喉咙喊破,张万尧说再听见它叫就带去阉了,这才老实,每次来都跟见了瘟神,总是躲在床底下不出来。
外面还在下雨,女人发梢一直在滴水,肩膀上也有水渍,唐捐从窗前的晾衣架上取了干净的毛巾递给她:“先擦擦,您有案子找我?”
女人接过毛巾说谢谢,大眼睛湿漉漉的,浓密的睫毛上也挂着水珠,擦到一半眼泪就夺眶而出:“唐律师你一定要救救我老公啊,他没有撞人,他是被冤枉的。”
女人话音刚落,祁老便应声而起,说他去徐笙的屋里坐,顺道给周六喂点儿零食,到点了。
周六一听到有好吃的,尾巴摇得贼欢。
唐捐送祁老回来手里多了条白色的鸭绒毯,放在女人手里:“披上吧,别着凉。”
女人照例说谢谢,声音却在颤抖。
唐捐坐在她对面,徐笙不知道从哪儿淘的老虎椅,上面袖满了红色的玫瑰,跟这件古朴的屋子实在不搭。
“什么案子?”唐捐一秒进入状态,神情严肃。
女人把鸭绒毯披在肩上,两手紧紧拽着,说:“肇事逃逸致人死亡,死者是个孕妇,一尸两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