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下午三点,唐捐跟戚柏舟坐缆车下了山,刚从缆车上下来准备坐车回去,唐捐看到一个熟悉的人影。
坐在人饭馆门口嗦面,四目相对那一刻,像是老虎看到了猎物,完喽,老虎要发威了。
果然,张万尧撂下碗就大步流星往他这个方向走,算了,听天由命吧,反正他没做对不起老东西的事儿。
戚柏舟见张万尧冷个脸往过走,开门让唐捐上车。
唐捐说他该回家了,戚柏舟那一刻才明白,玄英道长说的那句话是什么意思。
张万尧走到车跟前儿,二话不说把唐捐拦腰抱起就走了。
唐捐放弃挣扎,反正他昨天爬了一天山,今早起来腰酸背痛手抽筋,省得他走路。
没回北京,回的重庆,老宅。
他俩到的时候,张直在玉兰树下跟乔大爷下棋,张万尧笑眯眯把人请了出去,说明天再来玩。
张直脸比手里攥的子都黑,说突然回来干啥。
张万尧脸比他更黑:“改族谱。”
“啪嗒”一声,黑子掉了。
同样懵逼的还有唐捐,不知道老东西又要作什么妖。
当李远菲的名字被张万尧一笔划掉,提笔又写了一个唐时,唐捐跟张直同时喊了出来。
一个喊张万尧,一个喊老二。
张万尧笔尖一顿,转过身看人:“怎么,不愿意?”
唐捐喉咙一紧,看了眼张直说:“我,我,我没想好,太快了,你什么也没跟我说过,现在这样,不合适。”
张万尧明知故问:“你想让我说什么?”
唐捐脸唰的一下就红了,嘴巴干张不出声。
张直替他解围:“老二你把笔收起来,人家孩子明摆着不愿意,你突然抽什么疯,刚离婚就搞这个?”
张万尧不理他老汉儿的话,手里攥着毛笔不动,眼睛死死盯着唐捐:“我说了你就愿意了?”
唐捐当真是害怕从老东西的嘴里听到什么虎狼之词,把父亲搬出来救驾:“我发过誓,父亲的案子没了结之前,我不会考虑个人问题,你别乱写。”
张万尧黑眸一寒:“你不是想管我吗?名字上了,随你管。”
唐捐才不信这鬼话,心里嘀咕着,李远菲的名字在这上面待十来年了,也没耽误你在外面养鸭子呀。
“你一把年纪了,谁稀得管你,别乱写啊,我约了人,吃完饭就回北京了,自己玩吧。”
唐捐说完撒腿就跑,出了门才放慢脚步。
屋内的父子俩大眼瞪小眼,张直举起他的红木龙头拐杖往张万尧的小腿肚子猛地一敲:“你到底咋个想的?前脚离婚,后脚让徒弟上族谱,你妈都得被你气活了。”
张万尧毛笔往笔筒里一丢,合上族谱放在他老汉儿手上:“你就当多了一个儿子。”
张直垂眸看族谱,心里更来气:“说好的孙子,怎么变儿子了?”
张万尧退身坐在太师椅上,从手边的果盘里拿了颗荔枝剥皮:“他这年纪当你孙子也可以,多好,儿子孙子都有了。”
拐杖在地砖上敲了三下,张直转头看着张万尧他妈的照片,直拍胸口:“老太婆,你走得早嘛,我到现在也没见着咱大孙子,我对不起你啊,你啥时候来接我走啊,不活了啊,没得意思啊。”
张万尧受不了他老汉儿的鬼哭狼嚎,屁股一抬就要走,手里的荔枝皮往盘子里一倒,好心嘱咐:“我姐买的是糯米糍,你悠着点儿。”
“滚。”
“得嘞。”
唐捐约的人在解放碑,一进包间,除了坐在叶岚身边的黑皮寸头男,其他人唐捐都认识。
“唐律师。”
钟歧第一个冲过来跟唐捐拥抱,唐捐笑着拍他的肩膀,说脸上终于有了点儿肉。
叶岚在一旁瞥嘴:“那可不,整天好吃好喝伺候着,我都胖了三斤呢。”
“腰还好吗?有没有后遗症?”
钟歧摇头,叶岚又接过了话:“他腰老好了,上次篮球联谊赛他还拿了冠军呢,这可都是我的功劳,天天带他去复健,快夸我。”
唐捐快步走到叶岚身边,坐下来哄小孩:“你真棒,继续加油。”
叶岚搂过身边男生的肩膀:“唐律师给你介绍一下,这我哥们儿,陈辞,去年一起跟我上我爹那锻炼身体来着,这学期刚转到我们学校。”
陈辞手里抓了个虎皮鸡爪在啃,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抬头嘿嘿一笑,立马摘掉透明手套起身跟唐捐握手,喉结一动:“唐律师好,听说你救了钟歧的命,他现在是我兄弟的人,以后我这条命也是你的,有事尽管招呼。”
陈辞一席话,桌上的三人,除了故事的主角,一直缩在一旁喝柠檬茶的宋城捂着嘴咳了半晌。
钟歧一副看傻子的表情,接着把目光移向假装无事发生的叶岚身上。
他这副冰山脸一般人招架不住,叶岚也不例外,拿了自己的勺子给钟歧碗里舀麻婆豆腐,边舀边念叨:“豆腐得趁热吃,凉了就不好吃了。
接着目光一转看他的傻哥们,一个抹脖子的动作,陈辞一脸嫌弃摇头,拆了副新手套继续啃他的虎皮鸡爪。
见崽子们都各有心思,唐捐夹了口面前咕嘟作响的豆花牛肉,还是一如既往的又麻又辣。
他吃了一口就立马找牛奶喝。
“宋城马上就高考了,打算考哪儿?”唐捐捧着杯热牛奶喝,小口小口地抿,
宋城正在给自己剥小龙虾吃,唐捐突然提问把人孩子吓一跳,钳子扎破了手指,他摘了手套擦血,半晌给人回,协和。
“这么厉害,那到时候北京见喽。”
估计油汁浸到了伤口,宋城的眉毛一直拧着,随口“嗯”了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