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几人聚不成,几人到地下室车库时,楚复商接到家里的电话,阿姨说楚流意还是不肯吃饭,一天都没吃了。
楚复商捏了捏眉心,跟三人道别,开车回楚家。
楚宅近日才解封,楚流意一声不响从外面的小别墅搬回了楚宅,楚管家跟楚靖山培养的家族暗线都被捕获,原本家里的很多佣人都对看着大势已去的楚家避之不及,只留下了几个顾念旧情的佣人。
平日里偌大的楚宅本来就寂静,现在没了一家之主,更像一只开了锁的巨型鸟笼,里面荒寂,遗留被关押后的窒息,即使里面的鸟儿自由了,但原本缺乏自由的鸟儿一时间不能适应巨大的落差,还蜷缩在冰冷的鸟笼里,踯躅不前。
楚复商站在空荡荡的客厅,视线一寸一寸扫向这个他长大的地方,静默良久,才上楼。
阿姨握着手机等在走廊,小餐车里放着早已冷却的食物。
楚复商:“小意还是没出来?”
阿姨愁眉苦脸:“没呢,这都一天了,不吃不喝怎么行的呀?会把身子搞坏的。”
楚复商没再问,在楚流意的房间门前站定,神情冷硬,掏出西装裤里的钥匙,门很快被打开了。
他看到床上躺着一团隆起的包。
楚复商在床边坐下,“起来吃东西。”
预想中的不理不睬并没有发生,楚流意猛地掀开被子,双眼红肿,脸色惨白,就这么躺着盯着自己的哥哥,语气颤巍巍:“为什么你现在才来?”带着后怕和庆幸,语调极为可怜。
楚复商眼神一顿,他知道,楚流意怕自己抛下她。
楚复商将妹妹拉起来,“哥哥这段时间有点忙,没有多少时间陪小意,先攒着,后面补回来,好不好?”为什么忙,忙着做什么,彼此心知肚明,楚流意发现她已经没有资格做一个恃宠而骄的小废物,质问自己疲惫的哥哥了。
她不是傻子,泪流尽了,就该直面现实,这段时间父亲出事,她再怎么掩耳盗铃、自欺欺人,最终总归是要面对事实。
当事实在她懵懂的眼底铺开,她才发现世界是一团腥红的脏乱岗,而她曾依赖的父亲是个恶人,板上钉钉别无争议。
她不愿意再想,语气故作轻松问:“哥,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好像一下子就长大了。
或许每个人的成熟期都不一样,楚流意的只是恰好来得晚了点。
但没有人规定,人必须是要长大,做一个与先前稚嫩的人生中截然不同的大人,世无其俗。
因此有条件的话,人都应该随心所欲地活着,做自己喜欢的事情,爱自己喜欢的人。
只是楚流意差点运气,做不成一个纯粹的小孩儿。
楚复商像小时候那样捏了捏她消瘦的脸颊,轻笑:“应该是哥哥问你你打算怎么办。”
楚流意心下一哂,我能有什么打算,不过是祈求在哥哥的庇护下,混吃等死罢了。
她没有说话,楚复商也不是非要她说,“先吃东西,身体最重要,之后你想做什么,只要不违背伦理道德和法律,哥哥都支持你。你乖。”
楚流意耷拉着兔眼,神采黯淡,她抓下楚复商摸她头顶的手,看着这枚从不离身的手表,问他哥:“哥,你现在还喜欢云浸吗?她是连策哥哥的女朋友。”
楚流意回想起当初她去面前威胁她远离连策,就很可笑。
她是嫉妒云浸没错,很嫉妒很嫉妒。
但这又是何必呢。
楚复商没有露出意外的神情。妹妹不是傻白甜,很多东西她都门儿清,就像楚复商手腕上这枚手表,这世上除云浸和他之外无人知晓他们曾因这块手表结缘。
云浸是不可能主动说说这些只是在她生命中像泡沫一样的经历,只能是楚流意自己猜出来的,楚复商不打算遮掩。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说:“会走出来的。”
“会走出来的,是啊,会走出来的……”楚流意似是获得了什么答案,豁然开朗又满目哀戚,心间涩然。
这大抵是成长的代价。
在成长路上缺乏正确细致的教育,娇纵的小姑娘情窦初开又逢上偏执情绪,跌跌撞撞求爱,不小心打碎珍藏爱意的玻璃瓶,玻璃破碎,扎到自己的心了,心淌血了,才会明白,世间很多感情不能如愿。
而她兄长始终稳重,瞻前顾后,他义父说得对,太压抑自己的情绪,会错过很多原本可能会属于他的幸福。
兄妹二人,何其相似,又大抵不同。
楚靖山倒台后,楚复商成了楚氏医药集团最大控股人,但他想忠于自己的心,此后为自己而活。
他忙了几周后,终于把手头残留的任务忙完,接着就把公司交给集团几个董事长处理,自己只是挂个名,全身心投入到他当年和志同道合的伙伴们成立的“留迹”游戏公司中。
公司中的几个元老得知他要回归的消息,都非常激动,当晚谢熹就组织即时的公司团建,拉着楚复商他们去红泥酒吧,宰了林博初一顿。
林博初一边骂骂咧咧一边吩咐调酒师为他们准备各式各样的新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