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永贵拍着大腿,呜呼哀哉道:“王爷啊,老奴可算找到您了,你说你,好端端被关进宗人府,放出来后也不说一声,直接就出了城,让我一顿好找。”
赵权似笑非笑道:“看女儿来的吧,顺道才看看我。”
“这话怎么说的!”方永贵气喘吁吁道,“没出什么岔子吧?”
“关了几个月,皇兄已经消气,还和从前一样。”赵权拍拍他的肚子,打趣道,“怎么瘦了?”
方永贵憨笑道:“酒肉吃少了。”
“爷坐监,你日子不好受吧?”
方永贵讪讪道:“那是,只是不曾想,您这次闯了这么大祸,陛下非但没计较,还允许您出皇城,爷盛宠不衰,今后必定福运绵延。”
“郁白救下孝廉,其后又冒死护送罪证,忠肝义胆,舍身成仁。”赵权负起手,郑重地说,“本王是托了他的福,本王真是好福气。”
方永贵捧场道:“是是是,王妃大仁大义,陛下都看在眼里,咱们王爷洪福齐天,往后鹏程万里!”
赵权发自肺腑地说:“若没有郁白,我这会儿已经脑袋搬家了。”
江郁白被说的不好意思,赧然地揉了一下鼻子,“别说了,赶紧走吧,待会儿出太阳了。”
两人趁着日头不大,往最热闹的街市走去。
赵权突然想起一事,问道:“不曾问过你,陛下说要赏你一个恩典,你要了什么?”
“当时我还不知你被关在宗人府,邢家兄弟受了些伤,我便请陛下派人送我过来,说要在这里等你。”江郁白走到小摊上,拿起小泥人来看,“这小泥人好不好看?”
“好看,买两个吧。”赵权由衷地感到幸运,或许江郁白在不知情的情况下救了他一命,圣上固然会念及兄弟情义,可许多时候,爱与恨都是一瞬间的念头,他的生与死仅是圣上一念之差,众多的因果叠加,方使圣上彻底放下了戒心。
江郁白买了两个掌心大的小泥人,待会儿还要去买祭祀用品,他把小泥人递给赵权,打听香烛铺的位置。
摊主给他们指了路,穿过石桥,沿着河岸走几百步就能看见。
沿路过去,时不时能见到小菜地,两三丈见宽,用栅栏围起来,种满了碧绿的小油菜,旁边就是丝瓜藤,沾着露水的小黄花藏在绿叶里,丝瓜鲜嫩细长,偶尔也能见到搭葡萄架的,却只见茂密绿藤,不见果肉。
江郁白说:“咱们院子里的丝瓜也熟了,我给你做丝瓜酿肉。”
“你教我,我帮你。”
“好。”江郁白牵着他的手,踩着河岸潮湿的泥土,“我们住到几时回去?”
“皇兄几时派人来催,咱们就几时回去。”赵权道,“不过他最近忙着呢,无暇顾及我。”
“江南贪腐案不是查清了吗?”
“哪有这么容易,查案、定罪,抓捕要犯,还有那些藏得深的蛀虫,没有个一年半载查不清楚,况且他南巡这几月,攒了诸多事务要处理。”赵权摆摆手,“必然顾不上我。”
江郁白颔首:“那咱们就多住几个月。”
香烛铺隔壁就是纸扎铺,赵权想扎个大宅子,轿子、马车、随从全部都要。
铺子里一下子来了大生意,一时半会儿也交不出货,问赵权要了定金,半个月后送到指定的地方。
回程路上,两人走了另一条路,绕到了江郁白熟悉的衙门附近。
赵权又闻到了那股浓郁的酒香,他抬头一看,是前几日遇过的林家酒坊。
“你病才刚好,不许喝酒!”江郁白板起脸,凶巴巴地说。
“不喝不喝,吃卤鹅去,我还没尝过呢。”赵权脚一拐,进了上回那间酒楼。
还是上回那张桌椅,江郁白点好菜,大方地说:“今日我做东。”
“你还有银子吗?”赵权促狭一笑,单手持起茶杯呷了口茶,视线瞟向对面的林家酒坊。
“我在衙门办差也有几两银子一个月的。”江郁白不理会他的打趣,“等我把卷宗都整理好,待天气凉快些,把后院里的小菜地重新拾掇一下。”
赵权琢磨了一下,端详着江郁白的神色,见他心情尚好,轻咳几声道:“你欠我那些银子还是给我写个欠条,还有你这账目算得不对,田庄铺子你既然不肯要,那产出就该算是我的,怎么又成你的了?用我的银子还我的账?”
“你怎么这么无赖?”
“随你怎么说,总之你给我把欠条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