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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腌笃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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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日里,江郁白发了两次病,赵权夜里去看他,就见他脸色红得不正常,浑身冰冷,脚底板像块冰,汗水却淌湿了肩颈,连带褥子都是潮的。

赵权连夜派人去请太医,王府里灯火亮了一宿,太医诊过脉后,开了几副药,叮嘱冬日里切不可受寒,江郁白身体底子差,病一次便伤一次根骨,几月都养不回来。

赵权去宫里请了恩典,让太医在府里住下,过了这个冬天再叫回太医府去。

读书也免了,让徐秉年开了春再来,这后院到木槿阁得走好一段路,抬轿子也吃不消,受一场寒,几个月的药都白吃了。

江郁白倒不觉得多严重,素来都是这样的,天气寒冷时,好几日,病几日,熬一熬也就过去了。

可赵权上了心,为他这番忙碌,他若再不领情,实在过意不去。

暖阁也不能住了,夜里奴才要进来加炭,不能让人瞧见他们分开睡。

江郁白怕冷,赵权却怕热,炭火烧得热,冬日里就寝也不穿衣,夜里热得直皱眉,翻来覆去睡不着,却从来熬着不肯说一句。

江郁白有时睡不着,或是夜半醒来,总见他抱紧了手臂,半身露在外面,浓密的眉毛拧在一起,像是做了一场刀山火海的梦。

这时候,江郁白总会把手从被窝里抽出来,摸一摸他紧皱的眉毛,赵权梦里感受到了凉意,无意识捂住他的手,贴在自己脸上。

初来王府时,虞尽欢私下提起赵权,总说他张牙舞爪,是个游手好闲的纨绔子弟。

江郁白便想他容貌,定是脑满肠肥的模样,椅子都要压坏几张。

可后来,他见到了赵权,在人烟罕至的庭院里,赵权深夜舞剑,独饮一壶酒,他像是醉了,脚步虚晃,剑势却凌厉,他长相英俊,眉眼比夜色更深邃。

那时,江郁白以为他是哪处的侍卫。

后来他再也未见过赵权舞剑,他偶然问过,赵权笑容不羁,带着几分调侃。

“我练剑有何用?既不上战场,又不进官场,连防身都用不上,文武皆无用。”

江郁白眼里像是蒙了一层雾,瞧不见赵权的真容。

他挪过身体,脑袋几乎埋进赵权怀里,喃喃道:“你说文武无用,却叫我读书,究竟哪句才是真。”

*

几场雪后,天地银装素裹,枯萎的枝丫系满红绳,屋顶积满白雪,檐头挂着冰柱,廊上湿滑,雪扫了一遍又一遍。

江郁白出门少了,攒银两的速度不尽如人意。

赵权近来也不爱出门,蜷在罗汉床上琢磨棋局,偶尔去庭院里搂一捧雪戏弄人。

江郁白每日依旧读书,赵权亲自教他,于文章的见解,与徐秉年大相径庭。

江郁白揣摩了几日,徐秉年壮志豪情,似雄鹰,存展望天地之心,赵权却是那山涧里的泉,温柔又隽永,在细水长流的岁月里徜徉天地。

赵权是很细腻耐心的人,江郁白深有体会,文章讲得细致,又会引经据典,还会与他说一些野史里的趣事,遇上总也写不好的字,赵权会握着他的手腕,一笔一划引着他写。

江郁白这大半年里涨了些学问,还学了下棋,算术也学了许多。

腊月里,赵权见他身子好了些,带他出门溜达,去了城东最热闹的街市,到底要过年了,总得采买些年货,也得派人往白鸽城送些礼物,江家姐姐日子过得宽裕了,江郁白方能安心养病。

江郁白许久没出门,坐在马车里偷乐,被赵权瞄见了。

“出门这么高兴?”

江郁白摇摇头,去牵他的手。

赵权说:“马车里牵手,不算银子。”

江郁白就把手给松开了。

赵权哈哈一笑:“你这小财迷,敢情是想我银子来了。”

江郁白颇有些羞恼,小声说:“本就是说好的。”

赵权道:“前些日子你身体不好,宫里诸多节宴我都推了,正月里那些推不得,你随我出门。”

江郁白又高兴起来,手团在袖子里,掌心有个手炉,烘得衣暖融融的。

雪地湿滑,马车过于颠簸,赵权搂着他的腰,将他抱在怀里,笑问:“你与我说说,攒了多少银子了?”

“一千多两。”

“那也没多少,还得在我这儿窝囊十年。”

江郁白偏头看他,不高兴道:“我没觉着窝囊。”

赵权笑而不语,须臾又说:“年关里宫里普赏,从除夕到元宵,日日都有赏赐下来,那些你就自己留着,我也赏你些好玩儿的。”

江郁白摇头:“我不缺什么了。”

赵权收拢了手臂,下巴蹭蹭他的肩窝,沉声道:“我想把所有的好东西都给你。”

江郁白忽而沉默,掌心热得发汗,从袖子里抽出来,低声道:“马车里不要做戏,没有旁人在的。”

赵权松开他的腰,笑容灿烂,随意道:“我都习惯了。”

江郁白点点头,又把手塞进衣袖里。

赵权许久不出声,车厢里气氛沉闷,他忽然又问:“徐秉年知道你与我成婚,是何反应?”

“他知道你找太医替我看病,还请太医千里迢迢去了白鸽城医治我姐姐,十分替我高兴。”江郁白突然就有些不高兴,脸色也难看起来,“你总问他做什么?我与他发乎情止乎礼,又不曾逾矩,秉年是正人君子,不是那种拈酸吃醋,不务正业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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