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脏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攥住,闻钰仔细听着身后的动静,身体悄悄蜷缩,伶仃的手指紧紧攥住胸口的衣服,压着呼吸痛苦喘息。
怎么会不痛呢。
丈夫是他醒来后,第一个认识的人。
他们是伴侣、是爱人。那些亲昵的、暧昧的、旖旎的的画面似乎历历在目,只是其中一位主角,或许已经悄然换人。
若识相些,闻钰应该主动让位的。
但他如此贪心,卑劣地贪图着最后那一点点或许属于自己的温暖。
明明,前不久他们还如此的相爱。
从来没想过恋爱的人,主动引诱,与陌生、有好感的男人结成伴侣;没有想过两个人生活的人,认真的将对方计划在自己的未来。
昨日如同泡沫般,飘浮在空中无依无靠,而后炸裂开。
留得满地痕迹,密密麻麻。
丈夫察觉到他情绪不对,但闻钰不愿意说,犹豫再三,丈夫没有选择追问。
他躺下,轻轻凑到小妻子身边,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小妻子揽入怀中。
心脏有力的跳动,穿过胸膛与脊背,逐渐的与小妻子的心跳同频。
紧紧将小妻子抱在怀里,丈夫高挺的鼻梁轻轻蹭蹭小妻子白皙细嫩的脖颈,声音有一些喑哑:“这段时间快忙完了,忙完我们去蜜月,好不好?”
闻钰闭着嘴巴,许久,才轻轻嗯了一声。
身后,丈夫的呼吸在时间的流逝下变得绵长,只剩下他怀中的闻钰,睁着眼睛,面对着一片漆黑与荒芜,直到天亮。
凌晨,闻钰感觉大概五六点的时候,抱着他睡了一夜的丈夫,轻轻地抽出手臂,一切动作小心翼翼,怕将他惊扰。
闻钰闭上眼睛,看着眼前的一片漆黑,耳朵却竖了起来。
洗漱、换衣服、做饭、吃饭、出门。
听到锁舌落下的声音,闻钰支起身子坐起。
几乎是同一时间,丈夫前脚出门,没过多久,闻钰握着手机,穿着与自己身形极度不匹配的衣裤,摸索着出门。
昨天夜里,在丈夫睡着后,闻钰偷偷联系了好友。
他在这里认识的人并不多,能依靠的、求助的,除了丈夫,便只剩下季来之这位好友了。
他们约在小区门口一家老旧的早餐店里见面,原本闻钰以为自己来得已经够早了,但没想到,季来之来得比他好要早。
他一出现在早餐店附近,季来之就瞧见了他,起身去接他进来。
手里的盲杖被季来之接过去,好友的另一只温暖干燥的手紧紧握着闻钰的手。
牵着闻钰的手,带领他在位置上坐下,季来之带着温柔笑意的声音在对面传来:“不知道你吃什么,就先点了些小吃,先垫垫底。”
“谢谢。”闻钰有些不知所措的抿抿唇。
对于好友的好意,根本没有朋友的他,总是十分局促。
在季来之热情的张罗下,闻钰拿着干净的餐纸巾按住嘴巴,秀气德打了个饱嗝。
可爱又秀气的模样,惹得坐在对面的人哈哈笑起来。
闻钰被闹了个脸红,声音里带着几分羞涩与嗔怪:“别笑啦,我找你是有很重要的事情。”
季来之勉强止住笑意,支着下巴盯着闻钰,认真地听着他模糊了许多细节的“朋友的事情”。
“你……朋友,在烦恼什么呢?”
季来之收敛视线,看着快把手指抠破的闻钰,声音轻轻带着几分引导、引诱:“你朋友,想离开他爱人吗?”
“那样一个脚踩两只船的男人,丢掉又没有什么损失。”
“你想让我帮助,你的朋友吗?我认识一家夜逃屋,可以帮助你的朋友逃离他那个丈夫的。”
“当然,这都是我的意见。具体如何,还要看你朋友的意见。”
平心而论,季来之站在第三人的角度上,给出的建议十分有可行性。
但……
闻钰还是,有几分不甘心。
他像抢了喜鹊巢穴的斑鸠,明明知道这不属于自己,但仍执拗得负隅顽抗着。
他不是什么光明磊落、正直无邪的好人;恰恰相反,此时此刻的他,更像一位鸠占鹊巢、贪婪无餍地小偷。
他偷窃着本不属于自己的幸福,贪恋着不属于自己的温暖。
甚至向好友求助,他都下意识地将代表自己的“好友身份”,塑造的软弱无辜极了。
世界上,或许没有人比他更卑劣了。
手指无意识地扣弄着,那双空洞的眼睛,不聚焦地盯着对面好友的脸庞。
“我朋友,他很爱他的丈夫。”
“况且,目前丈夫出轨的事情,也只是他个人主观臆断而已,并没有什么实质性证据。”
“如果可以,他还是想和丈夫在一起、不分开的。”
“只是……”
只是鸠占鹊巢的卑劣偷窃者,该如何打败那个从未见过的正主,与丈夫走向Happy ending的大结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