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不知哪里冒出来的言又见,十分地扎手。
因为他在官府通缉榜上,今早杀了人,在报官之前就已经逃走了,如今不知去向。
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人也必须提防,那就是昨晚上力敌两名隐衣卫的青刀。
蹊跷之处也在这两人身上,青刀受雇城主府,追查年前入府抢劫杀人案,为此杀了言又见的两名手下,还伙同胖子胡硕一起把言又见弄上了官府通缉榜,这言又见怎么可能冒那么大险出面救青刀?
这其中的曲折变化,暂时还没打听出来。
段宗沉思了一阵,“偅壬不是怀疑那胖子是那阎王假扮的吗?如今胖子找不到踪影,许久不见的言又见突然冒出来,难说这言又见不是那阎王装的。”
一名青衣回答,“这不太可能,言王离京时已受重伤,一路被追赶至此,没有闲暇疗伤,如今伤只怕更重,不可能又杀偅不老,又杀隐衣卫。”
听闻重伤两字,段宗不由又想起那个吐血不止的隐衣卫,那个难缠的小阎王不会真那么大胆假扮隐衣卫,混到荒宅里来休养疗伤了吧?
只是他不让人近身检查,碍着帝祖近卫的身份,在能证实他并非隐衣卫之前又不能动粗,怎么才能验明这人的真实身份呢?真是麻烦。
“你传话回去,说隐衣卫大人受了重伤,让随队医师验一验伤情,若不宜动武的话,直接送回京去调养,毕竟这里缺医少药,不利恢复。”段宗招了一名青衣吩咐道。
青衣点头应允,正要出门,又被段宗叫住,“记得让医师仔细查验伤情,是否新伤加旧伤,如何得伤,可否医治,已经死了一个了,这个再有什么三长两短,回去难交代啊。”段宗一脸担忧。
那混世魔王的伤由来已久,而隐衣卫昨晚还生龙活虎,只要验明伤情,自然就有机会见分晓。
“还有,关于言又见为何救青刀,你也问问这位隐衣卫大人,听听他的想法,毕竟他当时在场,看得清些。”段宗别有用心地又加了一句,这才放人走。
青衣领命而去。
段宗坐在窗户阴影中观察着对街贯山堂的动静,密室里原有四人,加上两名隐衣卫,共六人,两个死了,一个回了荒宅,一个逃了,姑且不论真假,这四人身份都对上了,剩下两个是谁?现又在何处?对此贯山堂语焉不详,只推辞说是言又见临时新招的堂众,身份不明。当时六人在内缠斗时,密室门被人从外误开,一名隐衣卫先跑了,接着言又见拿着两把血刀也跑了,剩下两人交代完事后,在官府人来之前也跑了,室内六个人,除了死人没跑,其他都跑了。
排除逃回荒宅的隐衣卫是别人假扮的可能,这剩下两人极有可能一人是他们要找的人,而另一人则是那个青刀。无论如何,这两人的下落必须探明。
“你去城主府,务必盗出两名死者的真容,送往佭俍,交由帝祖辨认。”段宗吩咐一名青衣。
照夏梁周官府验尸规矩,敛尸官会尽力恢复死者毁损的脸容以便辨认身份,并招画师画像存档,案子侦破后卷宗需保存至少十年方能销毁,而未曾破解的悬案卷宗则会长期保存,这两名死者其中有没隐衣卫,画像交予帝祖便会见分晓。
“你俩人去盯着官府办案的人,你三人盯着贯山堂,务必找到密室中活着那三人的下落。”
段宗分派七人行动任务,自己带着蹲点的一名青衣潜入贯山堂密室实地观察,试图还原真相,血迹多在内室,外屋干净,两室均有打斗痕迹,但内室更为凌乱,据云当时四人在外室饮酒作乐商谈大事,隐衣卫突然就出手了,当场击杀一名宾客,三人便与偷袭者打了起来,出于防卫击杀其中一人,这说法在外人耳里听来没啥问题,在段宗耳里疑点重重,无缘无故隐衣卫为什么击杀了一个完全无关的人?如若两隐衣卫同时出手,为何只击杀了一人,余下众人毫发无损?如若只有一名隐衣卫出手,那另一人又是如何暴露的?言又见追打隐衣卫入内室错手杀了人,另二人在外室缠斗住了另一名隐衣卫也只是重创,这言又见比青刀加那个阎王还厉害吗?那为何又让那名隐衣卫逃了?隐衣卫当时已受重伤,言又见又是紧跟着隐衣卫而出,后面还有两名高手助阵,照理追上去补一刀完全不成问题,官府那时还不知情,那言又见至于慌慌张张就跑了吗?
密室不宜久留,段宗从里及外仔细勘察确认无所遗漏之后,随着青衣离开贯山堂,立时三刻折返荒宅。
蛮疆人入夏梁周照理需在两国关卡递交通关文书,登记在册后方能入内,这一次来浩浩荡荡百余人,没一个是通过正规渠道入境,之前满诛已惊动官府,昨晚与青刀、贯山堂交手,更没逃过官府的耳目,如今的绣景城势必不能久留,要在官府查到落脚之地之前找到人,十六名青衣实在太少,不管荒宅里那个究竟是不是真隐衣卫,那百名灰衣棕衣的指挥权,必须拿到手。
假隐衣卫还不知自己遭人算计,已是命悬一线,好不容易运功压下翻涌的气血,止住了吐血,正在后堂就着清水啃干粮,心中庆幸总算农庄不缺水,不然这干粮能当暗器使,梗喉咙口能立时三刻把人噎死,还没啃下半张坚如磐石的糠饼,就听到动静,仔细一听外面交谈,原来是有名青衣带着医师上后堂,给他诊病来了。
假隐衣卫心道今日小命休矣!
但凡有点眼力劲的乡野村医都能诊断出他这伤是锅帝祖亲煮陈年老汤,并非今天新鲜出锅,更别说这位用眼神就能望诊杀人的七恶鬼医道无谋了。
找什么借口才能阻止此人望诊?
假隐衣卫第一次感受到计穷的绝望。
不作死,不会死。这真是自己把自己送入虎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