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西条抽空去了一趟,把Q接了出来。
梦野久作,代号Q,他有一张称得上是精致可爱的面孔,头发左侧为白、右侧为黑,黑色的眼瞳中有奇异的圆形跟星星的符号,抱着玩偶坐在椅子上仰头看过来时,懵懂的神情令人怜惜。单看外貌的话,很难想象这是曾经将横滨市医院变成地狱景象的、令人忌讳的精神系异能力者。
他被带回港口mafia时才只有四岁,在这间空旷又乏味的小房间里度过了人生大半的时光,过年时才过了十岁生日。
在听到门外传来说话声时,梦野久作几乎没反应过来。
他的能力特殊,不被允许探视,也没有人会来看望他。
每日会有人来给他送三餐,偶尔也会带来他提出的需要的东西,每天早晚门口的守卫会换班。这就是全部了。他就在这里度过一模一样的每一天。
梦野久作基本上能认出经常负责护卫的几人的声音,隔个几年会有些职位调动,但因为他的保密级别不低,来来往往的也基本就是那么几个人。
但今天门外出现了一个不同的声音,那是个没听过的、女性的声音。
梦野久作抱紧了怀中的娃娃,将刀片塞进了衣袖内侧,睁大眼睛看向门扉,屏住呼吸等待那个人的出现。他说不出自己的情绪是兴奋,还是别的什么。
于是当门打开时,西条就看到异色发的小男孩坐在椅子上乖乖地看着她。见到她进来,他抱着娃娃跳到地上站好,没有冒然地上前。
西条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小孩,只觉得自己从他眼中看到了几分独属于孩童的、天真无邪的恶意,纯粹得有些不可思议——他伪装得还不算太好,因为他不知道真正无害的孩童是什么样子。
一时间,西条开始纠结自己来找他是不是用处不大。
在听闻说她可能需要带孩子之后,没有教育经验的西条第一时间买来了育儿教材。但市面上杂七杂八的教本实在太多了,西条翻看了几本并结合川城照顾弟弟妹妹的经验后,觉得果然还是实操经验更重要一点吧。
她为此苦恼了几天,然后在偶然想起本部的某个禁闭室里还关着个货真价实的小孩子后,西条灵光一现。跟黑手党打交道的孩子一般都坚韧得狠,哪怕她不小心粗暴了点,这孩子应该也能撑得住。
但还是那句话,Q的异能力是个小问题,如果真的出问题了,她还真的需要太宰治来兜底。于是反反复复的纠结,就这么拖延到了今天,西条才真的第一次见到了梦野久作。
这一见面,她就感觉……啊,这孩子好像跟津美纪和惠是完全两个极端啊。这真的能当做样本吗?
但来都来了,一只羊也是赶,两只羊也是放,应该也耗费不了她多少精力吧。而且这小房间确实有些压抑逼仄了。
西条看了一圈,问道:“你在这里住的怎么样?不喜欢就改改。”
这个世界就是这样的,没有反抗能力、没有选择权利的梦野久作被长久地关在这里,没有发声空间,而西条只是来这里转了一圈,随便一句话就可以替他改变居住的环境。
梦野久作眼神紧盯着她,眨了眨眼,没有发出声音。
西条也不在意。她上前两步,微微俯身,好让两者的高度差不那么明显:“我是佐井。在这里待着应该挺无聊的,有兴趣出去转转吗?”
她对待梦野久作完全没有对津美纪跟惠那样友好,不过她也没打算表现得太苛刻。
梦野久作的神情看起来很纯真:“……是有任务吗?”
西条想了想:“算是有吧。”
没在乎梦野久作明显出现变化的神情,西条继续说:“跟在我身边,学习,这就是你的任务。”
她直起身,对着怔楞的小男孩伸出手:“要来吗?”
所谓的‘学习’明显是个长期任务,结合外面守卫和她对话时恭敬的态度,这几乎就是她在对梦野久作说‘走吧,禁闭时光结束了’。
梦野久作怀里那个在大众审美里能称得上是诅咒娃娃的玩偶被勒得几乎有些变形了,但他脸上依然没有露出什么端倪。他看了看西条,然后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搭住了她的手。
西条低头,微微弯曲指节往上一带,将小孩子软软的手握在手里后,才领着他出了门。
她领着Q回了她的办公室,给他在旁边搬了张小桌子,给他拿了几套卷子——育儿手册说要陪伴孩子学习,于是西条准备实打实的进行陪伴。
“首领说你有自学国小的课程,先做几套卷子看看水平,主要是国文、数学和英语,其他科目可以暂缓。我不希望回头你出了任务,还得再找个人帮你写报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