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条忍了一会,还是抬手拍开了他的手。
她没好气地说:“我之前就想说了,你跑到北美熏陶了个莎士比亚出来?”
太宰治奇怪地问:“要不然我熏陶什么?”
西条:“……”
哇,这话是能说的吗。
太宰治又嫌弃道:“而且有就不错了好吗?”
这可是英国超越者的大作,这种早年的作品在他弃笔从戎后早就被人道毁灭了,他能扒拉出来就算厉害了好吗?
说到这里太宰治才发现了华点。他小声惊呼起来:“你以前居然读过?那你不给我看!”
……呃,是老师给她讲的。
西条意识到自己露馅了,于是迅速转移话题:“你这赌约太奇怪了,换一个。”
太宰治胡搅蛮缠:“不换。”
西条:“你这……”
太宰治:“就不换!”
西条:“但是……”
太宰治:“就不。”
他们打了好一会的口水仗,苦于根本没有发言余地,西条不得不退步:“……行吧。”
太宰治立刻露出胜利了的愉快神情。
西条只无语了片刻就放过这件事。左右这个赌约没有规定时间,她决定将它无期限延长到他们其中一人身死。
太宰治看出了她的不以为意——笑话,当初他把赌注设定为帮他剥一个月螃蟹的时候,西条坚持了至少一天半才松口好吗——于是他麻溜地爬了起来,站到了桥梁围栏之上,从口袋里摸出了控制器,笑着说:“既然是以生命长度为周期的话,那我现在就赢给你看吧?稍等一下,马上就要有结果了哦。”
然后他按了下去。
他按下去了。
西条只来得及懵逼了一个吐气的时间——这炸弹居然还在的吗?——就在下一个呼气的时刻提气起跳。她脚掌踩到围栏上,都来不及站稳就伸手去抓太宰治,直接上手去扒他的衣服。
之前他扯开衣摆展示的时候,她姑且看到炸弹是被分散着贴上去的。时间紧急,一个个撕根本来不及,只能牺牲一下他这件外套了。
太宰治倒也没有很不配合,但他也没有配合。他只含笑任由她动作,然后在她堪堪成功、将衣服裹成团往外扔出后伸手揽住了她。
下一秒,落入水中但来不及下沉的炸弹爆炸开来,浅层水面被爆开一个巨大的缺口。水花四溅,脚下的落脚点也跟着微颤起来。
西条重心不稳,激荡之间身体直接顺着冲击的方向倒下去了。于是又是噗通两声落水声,混在余波中无人在意。
哪怕是在夏天,冷不丁跳进冷水里也得浑身一激灵。西条被水流冲击得难受得闭上眼,只感觉一阵天旋地转,水压逼得她有些难受。她反手抓紧了太宰治的手臂,不做抵抗地就顺着河水漂了下去。
等西条躺在地上恢复意识的时候,她已经有点全身发冷了。她艰难地咳了几下,不意外的发现喉咙间还残留着一些呕吐过后的不适。她勉强撑着地面直起身子,发现太宰治也坐在旁边跟丢了魂一样的出神,脸上是一片迷离的空白。
她东倒西歪地坐了起来,感觉四肢发软手脚无力,甚至没多余的力气支起脑袋。
“……头发好重。”她忍不住抱怨。
本来将头发盘起来就容易对发际线造成压迫,如今头发湿漉漉滴着水,蓄满了的水顺着发根流淌下来,划过后颈往下蔓延,让她不禁又打了个寒颤。
左右人都成了落汤鸡,西条便伸手解下了头发,黑色长发带着些微的弧度落到脸颊侧边。
她又咳嗽了几下,有心想躺下再歇一会,但理智回笼之后,她如何也不能头发湿乎乎地往河堤边的草地上躺。她可以料想到之后头发上夹着抖不干净的草屑的场景了。
旁边的太宰治好半天终于回了神,往后一靠,手杵着地感慨道:“啊呀,真是久违的自杀了呢。感觉真好。”
这是该从自杀吐槽,还是该从久违吐槽?西条心想。
太宰治脸上带着懒散而放松的笑容,嘴角翘起的弧度很微弱:“开心点了吗?”
西条:“…………”
“哎呀,别这么看我嘛,明明你也很喜欢。”
西条才不接他的话,义正辞严地声讨他:“自杀是陋习。”
西条随手拿来的帽子已经不知道漂到哪里去了。她低头摘下面具,抹了一把脸后才重新戴上去,然后拧了拧头发,低低地扎了个马尾。她晃晃悠悠地起身,翻了翻口袋后,发现兜里的香烟果然已经全都湿了。
她将烟盒往太宰治身上一丢:“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