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的露水凝在崔令仪睫间,她将宠妾留下的金簪浸入鸩酒。簪头镶嵌的珍珠逐渐透明,露出内里蜷缩的痋虫。虫尸落入琉璃盏的刹那,酒液浮现出上官婉儿的宫装身影。
"原来如此。"她蘸着酒液在案上勾画,"人皮经痋术炮制,研磨成粉后混入辰砂。"冰裂纹瓷碗中,宠妾的胭脂正与雄黄粉发生反应,析出细如发丝的人皮纤维。
突然响起的叩门声惊散晨雾,李谌拎着食盒站在药庐外。他官袍下摆沾着血梅,袖中滑落半幅残破的《霓裳羽衣录》。崔令仪瞳孔紧缩——那残卷上的梅花纹样,与父亲临终前塞给她的血书完全重合。
"崔娘子不妨解释下这个。"李谌将染血的银针拍在案上,针尾刻着崔氏家徽,"今早在柳氏太阳穴发现的。"他忽然逼近,指尖掠过她耳后,"还是说,你贴的假面下......"
药杵猛地抵住他心口,崔令仪撕下耳后人皮:"李大人不妨亲自验看?"渗血的皮肉间,赫然是红丸案死囚才有的梅花烙痕。两人呼吸交缠间,窗外突然射入箭雨,每支箭尾都系着张人皮胭脂方。
大理寺地牢的松油火把突然全部变绿,李谌盯着墙上的血梅印记。七个时辰前还活着的刑部主事,此刻正被自己的皮肤包裹成茧。人皮茧表面浮动着梅花纹路,与崔令仪颈间烙痕如出一辙。
"是反噬。"崔令仪的声音带着回响,她站在牢门外,脚下影子异常扭曲,"人皮笺的宿主死亡后,痋虫会寻找新载体。"她突然挥刀划破人皮茧,爆出的黑血中竟混着金粉。
李谌抓住她手腕:"这些金粉与你在证物房用的药粉相同。"剑锋挑开她袖袋,掉落的瓷瓶上赫然印着崔氏药堂的朱印。地牢突然剧烈震颤,墙壁渗出黏稠黑血,血水中浮出三十张美人面。
"李大人现在信了?"崔令仪甩出银针钉住扑来的血面,"从你收下那盒掺了人皮粉的沉水香开始,就已经是痋术的载体。"她撕开李谌衣襟,心口处的金线正拼出"红丸"二字。
更鼓声里,最后一张血面突然开口:"昭容娘娘问崔娘子安好。"崔令仪如遭雷击——那声音竟与她生母一般无二。血面炸开的瞬间,地牢石壁显出道暗门,门缝里渗出梅香,混着淡淡的乳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