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背着我偷偷见了灰老鼠。”太宰治少有地主动凑近，他两指弯曲，试图指指甲去夹起少年人厚重的衣袖。他低头，做出一个嗅的动作。

“我闻出你身上的味道了，是烂泥的腥臭……”他露出厌恶的表情，松开手指，衣袖再次耷拉在罗波安的手臂，掩盖住对方过分苍白又满是伤疤的皮肤。罗波安沉默地注视着太宰治，少有的安静，安静到近乎异常。

太宰治习惯了罗波安对自己的热切，和纵容到偏爱的态度。在常态下，比起王，罗波安更像一个被保护得太好初次玻璃瓶来到外界的少年。

罗波安其实不喜欢被称为王，就像对方初次见面时候说的，他是以幼年状态被召唤到现世，又缺失了很大一部分的记忆。他的言辞尚且待考究，本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太宰治还是相信他所见的罗波安确实是残缺的。

现在的他只是个王子。他具备王的资质，却未成为王。

很难辨别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在罗波安可能成为敌对方的情况下，对手越弱自然越好，更何况罗波安并不可控。他有强悍的实力、独立的人格，他能够自由地在整个横滨游荡，这还是太宰治被森先生授权给他开的特权。而唯一能证明现在他们是一伙的，只有太宰治手背鲜红的三划令咒。

太宰治翻遍旧版的圣经，又遍寻犹太教的典籍，他猜测这可能是一种文字，却难以更细地解读。

他试图通过组织的渠道去联系研究拉丁语的教授，对方却摇头否认，这是一种文字，但不属于任何已知的语言。那位教授寻找同伴，耗费了一周时间讨论的结果是，这不是属于任何已知人类的语言。太宰治最终从罗波安口中得到答案——

“那是神的语言，除了全知全能的主外，只有被诅咒之人才能理解其中内容。

你要同我一起被诅咒吗？”

“你杀了他们。”太宰治语气笃定。

“我杀了他们。”罗波安态度坦然。

“他们是我的猎物。”太宰治轻哼一声，语气不善。

他能猜到Mimic为什么找上罗波安，因为罗波安太显眼了，Mimic是一个极其危险的雇佣兵团体，但对非人者来讲，绝对的实力足以碾压一切。太宰治甚至庆幸他们找上了罗波安，而不是追着织田作跑。

坂口安吾已经被织田作救下，他的身份暴露被异能特务科的人带走，姑且也算安全。森先生有意借Mimic取得异能开业许可证，他把威胁引进横滨却缺少能够铲除威胁的人，中原中也不在横滨，织田作之前出现在安吾安全屋的情况不难看出，森先生意属的杀手是织田作。

但织田作不杀人，比起把麻烦丢给织田作，太宰治更倾向于让罗波安出手。令咒是最下策，如果Mimic能主动找上罗波安反而是一件好事。

“亡灵渴望救赎，他们试图撤下死亡的面纱。烛火将熄，他们看不清镜中人的面容，只能乞求谎言的雾气更浓一些，浓到再也看不清，再也无需看清。”

罗波安收拢衣袖。

“他们在向地狱的撒旦乞求天堂的阶梯。”

“他们找上了你。”

罗波安没有否认。

太宰治也没有追问下去，反而兴致勃勃地开启了另一个话题：“你认为在你的时代中，国王是什么？”

罗波安抬头，翠绿色的眼睛充斥着困惑，他不明白为什么他的御主会忽然关心起他的时代。但这似乎是一个好头，他的御主终于愿意和他好好沟通了。

“神自凡人中挑拣他爱的人，选他的信者做牧羊人，引领迷途的羔羊走向正道。”

“那你呢，罗波安……你信神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