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什么?”刚刚坐下的贺渡问。
“你不知道吗?”沈序楼看着贺渡,眼中盛满柔意,“在我看来,只要是与你有关,连等待都是一种乐趣。”
服务员开始上菜,一道看起来就非常开胃可口汤菜率先摆放在她们的餐桌上。
沈序楼一手扶碗,抬手执羹盛了一碗汤放在贺渡面前。
“我会待在这里,为你即将到来而满怀欣喜。会想着待会儿怎样以一个你会喜欢的方式与你打招呼,想着我们会聊些什么话题能让你更喜欢我,想着门外响起的脚步声是不是你,我是不是就要见到你。”
“一想到这些我就好开心,每一次的因你而等待对我来说都是一场紧张又欣跃的体验。”
贺渡浅笑:“听你这么说,这次早来,倒是我的不对了?”
沈序楼煞有其事地点点头。
贺渡停住不断搅拌的汤匙,舀起一勺汤轻轻吹了口气悬在碗上一同举到沈序楼嘴边。
“那我诚挚地向你道歉,希望能得到你的原谅。”
沈序楼张口含住汤匙目光未从与贺渡的视线相错,她咽下口中温汤。
九月二十九日晚长云大剧院
现在是入场时间,沈序楼和贺渡排队入场。排队人数众多但秩序井然,既无人高声喧哗又无顽童调皮捣蛋。
排队时间长,但好在并不无聊。
间有粗布幼童稚子携伴而来兴致欢笑,谈论学堂轶事夫子讲学;或有短衣农民笑意妍妍扛着农具同向耕地,谈论薄税兴农五谷丰登;时有长袍士子志合共游,道政通人和春风正好;又有麻衣匠人摆弄机巧,争论工拙妍蚩之辨。
这些都是这部剧里的演员,即使她们还未正式进入观众席但从她们进入剧院大门的那一刻起演出就已经开始了。
期间沈序楼接了个电话,是文鉴影打过来的。
文鉴影打电话来是询问沈序楼为什么不在家,不是说好今天一起去看舞台剧吗。
沈序楼回以文字,告诉文鉴影她已经在剧院了。
文鉴影感到不妙:你说你买了两张票……
沈序楼:嗯,我和贺渡的……
文鉴影那边久久没有动静,沈序楼意识到了什么良心隐隐作痛,刚想解释就见文鉴影发来一条新消息:什么也别说了,我们绝交。
感情我之前跟你暗示这么一大通话你心里就只有你的情人贺渡!
文鉴影生气极了,鼻子尖尖都气红了!
她窝在沙发上怀里抱着一个靠枕生气地将沈序楼的社交账号扔进了黑名单。
当然,她是暂时扔进去发泄怒意,等她不生气了她就把沈序楼从黑名单里放出来。
没追人的时候媎妹就是天媎妹就是地,沈序楼处处想着她。追人了之后媎妹就是累赘说把她忘了就把她忘了。
文鉴影越想越委屈。
明明她期待了这么久要去看那个舞台剧,就等着暗示沈序楼一把让她把她那份票一起买了。虽然票价对她来说也不算什么,但能花沈序楼的钱就不花自己的钱是文鉴影的原则。
结果现在呢,她既没花到沈序楼的钱还没看到自己期待已久的舞台剧,这把她亏大了!
明明沈序楼之前也追过不少人有过不少女朋友怎么偏偏这个姓贺名渡的就能把沈序楼迷到这种地步,迷到把她这个最好的朋友都给忘了。这次,她倒是真想认真会会贺渡了。
“怎么了?”
看表演看得津津有味的贺渡注意到了沈序楼的异样。
“嗯…没什么,”发现自己已经被文鉴影拉黑了的沈序楼无奈将手机收起来,想着晚点再跟文鉴影好好道歉还要给她准备好大一份赔礼估计才能消气,“我们进去吧。”
沈序楼带着贺渡进入舞台剧内场。
沈序楼很会挑位置,她没有一味挑着贵的买而是根据前几场观众的返图和评论选择了两个并排的最佳观看位。
演员精湛的演技配合全息裸眼3D带给观者身临其境的震撼体验,紫微星降时整个剧场天幕皆是群星闪烁璀璨至极,镇海封侯时宝船舰队在滂沱大雨与惊涛骇浪中顶风前行的场景将整个剧场塞得满满当当如同穿越了好几个时代切身站在了那时砺锋出征的宝船战舰上。
演出结束,两人回到车上。
沈序楼犹豫,她不想就这么回去。
贺渡将安全带系上,抬头望了望窗外:“今晚天气很好。”
“嗯?”沈序楼疑惑。
“我的意思是,今晚看起来很适合去江边散步。”
“你觉得呢?”
沈序楼一时哑言。
她不知道是贺渡看出了她的踌躇给了她善意的台阶抑或她其实也和她一样不舍得就这样结束她们难得的共处。
“不去吗?”
贺渡收回望向窗外的视线与沈序楼对视,她笑着问道,眼中映入的是夜的深邃和星海的璀璨。
“去。”
沈序楼没有理由再犹豫。
潮江岸边,江河入渊;月明隐星,波光掠影;若有风拂,浪声拍岸。
沈序楼和贺渡走在江边,在彼此的沉默中感受天地旷然,细数心脏跃动的节律,任由思绪因身旁人无限纷飞又时刻牵引。
她们两人单独相处时大多数是沉默的,就如此刻。
但这种沉默对沈、贺二人来说是恰当且令人舒服的。
因为无论是沈序楼还是贺渡都具有一种优于常人的洞察力,这种洞察力往往在撇去语言干扰的沉默中更能直达对方的人格本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