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套的道歉、互诉衷肠、亲吻、拉灯就不多说了。现在要讲的是秦云雁获得了到客栈的任意门权限之后的故事。
有权限他就可以随心随意去客栈,就算锦书把他丢回五号世界也能半夜摸回来
值得一提,秦云雁是在通过无面出的存活测试和符文师资格证考试后获得的权限。存活测试是模拟战斗中在客栈随意三个人的残影手下活过一分钟。
秦云雁运气很差,抽中了锦书、无面以及一个他不认识的小姑娘。
这阵容,锦书看了都叹气。秦云雁根本没想着硬钢,靠【画地为牢】不断封锁对方的战意和探知能力并进行攻击暗示,再加上海量的隐匿符文法阵,苟过了一分钟。
出来之后除了得到了锦书非常骄傲的抱抱,还有无面的一句:“或许你可以去试试学催眠或者精神操控什么的,你挺有天赋的。”
用【画地为牢】封印住目标的某种想法是秦云雁常用的手段,他本身上位者当惯了,这技能在过去七百年间早已使得得心应手,消耗灵力很少,没恢复记忆时也能本能地使用。
单独这方面的书他也看过一些,但没系统学过。
“以他现在的精神力,容易走火入魔吧。”锦书如此认为。
莫琅路过,轻松插嘴道:“那正好,走火入魔你有经验,提前传授一下经验呗。”
“给我麻利地滚。”锦书直接一个白眼送过去,拉着跟无面简单交流完的秦云雁去图书馆找相关教材去了。
客栈的图书馆是个无上下左右之分的三十二面体,就像行走在一个巨型规则三十二面骰子内部,一旦迷失,就容易进入某本书的世界里。值得一提,这里的世界是真实存在的,是那些因各种情况诞生的世界的最初本源或是部分核心本源,可以通往并调整那些世界。所以也可以认为这个图书馆是许多世界的命根子,搞不好就来个隙间大动荡。
但这里的存在鲜有人知,也有客栈的人在看守,一直没造成什么大事故。
锦书娴熟地挂在漂浮的书梯上,指尖划过书脊,思绪钻进书中考察,不时皱眉或点头,将挑中的书拽出来,令其飘在空中,又滑到另一个书架旁找书。
秦云雁则在不近不远处跟着,捧着一本不知道什么生物皮做的书点来点去。随着他的动作,许多书飘近又飘远,不亦乐乎。
“云雁!我刚找完!”锦书眼疾手快抓住要飞走的书,整个人倒挂在梯子上,嗔怪一声,用书脊轻飘飘地砸了下秦云雁的脑袋。
“哎呦,我的错。”秦云雁赶紧合上书,装作吃痛捂着头,迅速认错。“这不是好奇这索引书是怎么用的吗。”
锦书“哼”一声,翻身落到地上,抬手揉了揉秦云雁的脑袋,道:“检索功能是很久之前做的,后面出过很多问题,一直没人修,我们就不太爱用了。”
“比如?”
“比如把十来个世界意识同时叫出来了,其中几个还曾互相吞噬过,就造成了几个人型世界意识在聊天看戏,剩下的世界意识差点把图书馆拆了的事故。”锦书将书叠放在一起,一并快递到自己的房间。
这部分秦云雁在隙间百科里看到过,世界意识是世界主宰,创世者,世界管理者的总称,最早人们爱叫他们主神、神明等比较高高在上的称呼,世界意识们也以此为尊,直到一位屠神者的出现……但秦云雁没搞明白其中的缘由,于是边跟着锦书出图书馆边问:“世界意识很容易更换吗?我看记录原生世界意识那栏的数量是最少的。”
“我个人认为是很容易的,”锦书平淡地解释:“最初的世界意识由幼年发育,非常脆弱,有的世界甚至自诞生起就没有孕育世界意识。再者世界是越来越自由的,世界意识的更替注定是一场又一场的战争,是对抗与成王败寇,所以权限不会被完全交接,也导致所谓的主神对这个世界的主宰能力越来越差,许多世界更迭到只剩下最基本的权限。”
“最基本的?”秦云雁顺势问。
于是锦书又向他解释世界的权限有什么,还有个别世界的例外,一路又聊到自己见过哪样的奇葩世界,经历过什么事。
路过图书馆通往客栈二楼的琉璃长廊,一颗红色的星划过穹顶,锦书才忽然停下,定身凝眸向隙间无垠的白与黑,感慨地说了句:“又过了一年啊!”
那是令人眼花缭乱的风景,艳红色的不规则物体拖着彗星的尾巴,绕着圆圆粒子波纹在世界之间飞翔,后头跟着只微微染上点象牙白的半透明的兽,无尽地追,却怎么也追不上,最终融入了那条长长的尾巴。
秦云雁也停下,很快从记忆里找出对应的知识点。“这是隙间十一景的无归烟声?”
无归烟声是由一口名为环生的大钟发出的声浪与世界毁灭时的尘埃组成的。据悉这口钟是第一个世界的遗产,每次间隔相同的时间响一次,于是生活在隙间的人们便把钟声的间隔当作一隙间年,并将一年切割成整五百个隙间日,一天再切割成十六个隙间时,制作钟表以计时。
这钟的声音能在一个隙间日内路过隙间所有的角落,再返回环声钟,寓意着新年的开始。
“对,唯一一个一年一次的,非常准时。但大家都嫌他太慢,挺多人质疑它晚点儿的。”锦书的目光随着无归烟声望向远方,忽然想起了什么,扬起了明媚的笑,拉着秦云雁往另一条通往客栈大门的玻璃栈道,兴奋道:“五年了,算算时间万市该开了。走,我带你逛庙会去。”
秦云雁被拽得一踉跄,赶紧跟上,疑惑问:“这里也有庙会?”
“就是有相同习俗的人为了不忘本办的,后来发展成隙间五年一次的盛典,是几个主要的经商飞地拼在一起作为场地,轮换做庄,几乎隙间所有的商人都会来摆摊,原来还有个外号叫‘万市大吉’来着。”
一路解释着,两人来到隙间大门口的平地上,不等秦云雁望着无尽的黑白问锦书该怎么去,地动山摇,一架纯黑色的飞船从地上被吐了出来。飞船线条流畅,全身没有半点拼接的痕迹,仿佛浑然天成。飞船的体型算不得庞大,如那深渊中潜伏的怪物无声潜伏在身前,仿佛一把静待出鞘的利刃。
“哇,”秦云雁抬头仰望,夸了几句。
“走吧,这架算不上拉风,但胜在快和舒适。”锦书一路给还生活在电气时代的爱人介绍星际时代的科技,往驾驶舱一坐飞船即刻开始时空跃迁。
万市的坐标是全隙间公开的,也不怕强盗抢劫,实力强悍,主打一个来了就准备当储备粮吧。
锦书显然不是第一次去了,一路嘱咐秦云雁跟紧自己,别被人贩子拐了去。
秦云雁表示自己这么大的人了,怎么会被拐呢。
锦书笑说这隙间就没有小孩子,都是大人被拐去当免费劳动力去了。
飞船走的路非常野,经常是要撞上某个世界了,碎裂的空间裂痕如蛛网般密密麻麻地开裂时,锦书才不紧不慢地开启虫洞进行跃迁。也亏是飞船性能好,不然早被撕碎了。
性能差的早被锦书淘汰了,他向来是爱这种刺激的,无论是视觉冲击还是精神冲击都是越惊天动地越好,身体本能地舒张,膨胀的耳膜与震耳欲聋的心跳,让他越是兴奋、越是享受,越有活着的真实感。
常人都受不了他这开飞船狂野风格,大多坐了一次就死活不肯再上船,下了船也大多是上吐下泻,心有余悸。偏秦云雁是个例外,对什么事的接受程度都很高,再加上他对锦书的滤镜无药可救,就算锦书把一个世界劈了他都能拍手叫好,觉得肯定是那个世界的错。
“隙间没有小孩?”
“几乎没有,隙间不会有生命降生,就算多么荒淫无度也是生育率为零。都是从各种世界掉出来的,而小孩子在隙间没有爱幼的特权,更多是被当作储备粮,奴隶或是用作别的什么不可告人的实验。”锦书淡淡地说,他早已习惯这些隙间特色。“但生命总会以一些神奇的方式诞生并传递,隙间有个传闻:每个来到隙间的生灵都将成就意想不到的生命,生命因此无穷无尽。”
“比如?”
“比如楚决那小子电脑里的那个叫楚柔的小姑娘,是楚决为了自己不孤单而创造的,他将自己在电子方面的天赋送给了楚柔。”锦书想到了自己,感慨唏嘘不已:“还有我,听了无面的话,鬼使神差地收了亦墨这个徒弟,当爹又当妈终于给教成个正常小孩的样子。”
秦云雁和白亦墨接触不多,但印象深刻,不太认同锦书的观点:“你确定他是正常孩子?”
“怎么不正常了?”锦书不满地操纵飞船原地翻了个急速跟头,“能交流,能叫人,会吃饭,有自保能力,把自己当个人,怎么不正常了?”
那他原来得是多么不正常啊?秦云雁腹诽着,面上笑呵呵地应是。
“你别在心里笑我。”锦书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那孩子比绝大多数人都活得通透、干脆,爱是爱,恨是恨,很少自己之外的人或事上起波澜,比你在对待沧海桑田、变化无常上还要平淡几分,比我更不敬畏生命。”
提起那个孩子,他像是寻常人家的长辈那样骄傲地笑着,眼中多了几分慈爱,衬得他的面庞都像是洒上了柔光。
隙间的光景不能多看,黑白频闪,极易癫痫。而秦云雁的目光早被锦书吸引了去。
锦书是个有极有锋芒的人,爱也好,恨也罢,是生是死都要轰轰烈烈,这般柔情是秦云雁都少见的。见到了,却不是对自己……
秦云雁默默移开目光,对着光幕东戳一下西戳一下,研究起来那些坐标。
锦书那边说着说着见没回声了,看向身旁,无奈弯了弯嘴角,选择自动驾驶,悄悄起身。
飞船由极速飞行变得有序,效能虽好,其中人也不难发觉受力的变化。
耳畔温热的气息与一个毛绒绒的脑袋,锦书耳畔的玉质碎坠落在秦云雁脖颈,冰凉一瞬,却惹红了耳根。
“多大人了,吃小孩子的醋。”锦书轻轻绕着爱人的发丝,半是调戏半是安抚。
“你与他做了一甲子的师徒。”这是秦云雁从楚决那里听来的,锦书在隙间的三百年,一百年被视作草芥,一百年飘蓬,一百年归于客栈,相较于这些时光,他拥有他的时间太少太少了。“而我与你在一起的时光,零零碎碎加起来,也不过二十余年的光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