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吐.JPG】
锦:【汤药更折磨】
锦:【听你的声音,感冒了?】
晴天:【流感高发期,中招了。】
锦:【注意休息,早点睡】
晴天:【好的】
晴天:【他去你租的屋子找你去了,你俩遇到了吗?】
锦:【遇到了,我现在在他家借宿】
晴天:【你俩都同居了还不是一对!】(撤回)
晴天:【你俩开心就好】
她不说话了,锦书也不再过问,放下通讯,把灯关了。在黑暗中盘膝而坐就开始疏导灵力运行了。
三十五道流光在其周围盘旋,这是常人不可见的,正因如此他才需要另带一样武器。
一片寂静中,窗外狂风卷着叶子拍打窗户,云淡了些。
锦书的眼前却突然出现了一片朦胧的场景,一个矮小的脏小孩穿着破衣裳从高处落了下来,而下方是一片浮着冰的池子。他看清了那孩子的眼神,是一片这年纪不该有的死寂。
下一刻那孩子眸中爆发了攒了一辈子的希冀,有些怯懦地拽着他的袖子喊他:“神仙哥哥……”
锦书想伸手去抓那孩子,幻影散了。大一些的小孩换了身相对素净的衣服,蹲在地上拿一块尖些的石头在地上划字。又似乎听见了什么,扔掉石头朝他的方向跑来。
小孩穿过锦书的意思投影,变成了个半大的少年。少年脸上被冻得红彤彤的,托着腮,眯着眼睛笑得有些痴也有些傻,念叨着:“真仙人……”
锦书上前去,用手在他面前晃晃。幻影消失了,一个大概是学堂的场景出现。旁人都有左右的侍从,唯有角落里少年形单影只,桌上的书本被涂得看不清字,大部分的地方都让块石头占了。少年一手锤子一手凿子,面前的像有了个神仙的轮廓。
少年吹开浮沫,影也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雨夜中穿着被打湿华服的青年,那人隔着磅礴的大雨,眼神坚定赤城得可怕。
“阿锦……”
支离破碎的场景不协调地串在一起,锦书在各种场景中焦头烂额地抓来抓去,却什么也碰不到。
他意识到这是异能失控症干的好事,朝虚空一握,抓住用来控制记忆的法杖,用力直直插入立足的地面。
墨纹裂开,无数来来去去的画面碎了,一股无形的力量将画面编织成绳,梳理清楚。
锦书讨厌失去控制,尤其是这种关乎到自己本源的东西。但大概是因为意识里的事情太多,他并没有注意到周围的流光中其中一道悄悄溜走了。
他只是坐在床上、坐在记忆里,去梳理某个可能对自己很重要的事或人。
隔壁屋的秦云雁也没睡,盖着被子靠在垫子上看书。可这页书他已经看了将近二十分钟了。
几乎在锦书入定的同一刻,他的眼神也空洞起来。若将记忆比作一方水潭,而宝物在潭底淤泥深处。那他的水潭在刚才那刻被强光照亮了些,能看见底下的布局了。
他恍着神,浮在水面之上不知所措,又被猛然卷起的水浪呛回了现实。
睁开眼,手里的书却没了。
秦云雁皱眉,疑是掉地上了,但他没听见东西落地的声音,探身朝地下看也没东西。
真是奇怪。
忽得他听见翻纸的声音,顺着那声传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一本书在空中无所凭地飘着,还按着一页的时间翻页。
秦云雁:芜湖,见鬼了。
他没有感到恶意或是冰冷,也懒得逃,十分冷静平淡地抱着胳膊盯着那书。
书渐渐降了下来,一个身影缓缓浮现,一屁股坐在床上。
是个小孩,半身如墨痕一样虚化,穿着件破烂的斗篷,全身只有眼睛是亮晶晶琥珀色。
“阿锦?”秦云雁惊讶,看向墙边。在他的印象里锦书应该在那边房间里呢。
那小孩从整体上看就是锦书的缩小版。
却像是被拆过无数次又拼成的拼图,边角已经被磨损了,用黑色的墨痕填补空缺。幸而没有丢那么一两片拼图,还是个整体。他顶着张破碎镜片般的脸,没什么情绪。
小锦书的鼻子动了动,眼神从空洞单纯变得杂了起来,有挣扎的痛苦,有隐忍的爱意。
不等秦云雁做什么,他又消失了,书落在床上没有声音。
秦云雁瞬间慌了,有一种失去了什么的落空感。他匆忙掀开被子,想要下地查看。
一个有些温意的触感出现在秦云雁颈边,他感到一双手抱住自己脖子,毛茸茸有些软的脑袋贴着自己蹭了蹭。
一股暖流传入四肢百骸,把长久以来积攒的疲惫都冲散不少。
也把心里镂空的那一块填上了。
秦云雁不敢置信地僵住了,试探性将颤抖的手搭在他的脑袋上,能碰到,没有反抗,反而朝他的手心拱了拱。
软软的,像是半虚半实的云,但真真切切让他碰到了。
“你是……算了,问你也不回答。”
小锦书合着眼睛,也不像会说话的样子,看着像个瓷娃娃。
秦云雁把书放到床头柜上,关了灯,纯黑的眸子在黑暗里隐隐有光。
他拎着小锦书的衣服,把人带到自己怀里,有些颤抖地虚虚搂住了他。
小锦书有些不满,自己往秦云雁怀里蹭了蹭。
“虽然不知道你是什么,晚安。”
这是个难得的平安夜,秦云雁没有经历翻来覆去、没有吃安眠药,安静地睡着了。
窗外除了风都很老实,繁闹的城市终于静心养性了一回,赐给旅客一个平淡的夜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