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宴百思不得其解,林雾齐又在搞什么鬼?
难道想用两匹营养不良的瘦马气死高家?
他回头看高家兄弟,兄弟二人也双双摇头茫然。
高大武忍不住嘀咕:“都说林家有钱,不会是外强中干吧?”
“听娘说,送嫁驮嫁妆的牲畜回门时都要还给娘家的,林家竟然如此抠搜”,高大贵难得忍不住附和他哥。
“你们说什么呢!”
三勤竖着耳朵听他们说的话,指着高大武吼道:“我家公子一身金贵,就是什么都不带出这个门,也是你们高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高宴沉默不语,想起在某家民俗博物馆里见过古代的送嫁场景,有钱人都会为女儿准备十里红妆,锅碗瓢盆,从生到死一应俱全。
那些林家宠小儿子的话都是传言。
表面风光罢了。
想到此处,他又看向台阶之上的林雾齐,眼神多少有点同情。
正主丝毫不知高宴心底对自己得如此可怜的评价,林雾齐挺直着腰背,看着远方的山峰,目光虚空不知在想什么。
“公子”,三勤在旁边紧紧依偎着他,紧了紧腋下夹的云锦布包。
里面是林雾齐的一点体己,虽然说钱财没带什么,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想随身携带的东西。
身后个年纪稍长的妇人,身着华丽,绕到高宴面前道:“接亲的郎君背我家雾齐上马吧,你也骑上骡子绕着他走三圈,就高高兴兴回高家村去吧!”
背林雾齐上马。
倒……也没什么,他以前在山里做实验,参加过当地一些婚礼,很多弟弟哥哥或者小叔子接亲背新娘,都是讨彩头。
关键是他愿意,林雾齐愿意吗?
高宴想着,抬头看向台阶之上的林雾齐。
华衣妇人的话并没有让林雾齐身体动一下,他只是看着台阶之下的瘦马,有点恍惚。
这就要离开自己生活了几十年的家?到一个全然陌生的地方,和一群陌生的人生活在一起。
想到此处,他身体忍不住抖了抖。
三勤腋下夹紧云锦布包,声音带点哭意:“公子别怕,三勤会一直陪着你,无论在哪里”。
还好,有三勤在身边。
林雾齐深深吐口气,从袖子里探出一只修长细白的手,攥住三勤的胳膊:“走吧”。
他踏下台阶一步,对华衣妇人道:“谢谢姨母,安排得很好”。
妇人咧嘴笑笑,拉住他,不让他继续走下台阶,语重心长低声道:“让他来背,能来接亲的必定是高家重要的亲戚,他背了你,以后呀,你到了高家,就有人给你撑腰”。
背了他,就会给他撑腰?
林雾齐双唇紧抿,眼神坚定地对姨母的话毫无动摇。
他绝不相信这样的道理,背自己一次,就能护着自己一辈子?
人心善变,自己绝不会掉进这样可怕的想法。
“上来吧”。
忽地,高宴走过来,在林雾齐脚边蹲下,背对着他看不清表情。
林雾齐盯着高宴的后背,宽阔而结实。
但他还是没动,这样的后背他既不渴望,更不稀罕。
高宴回头看他,声音变得温和许多:“林小公子,上来呀”。
他只想赶快带林雾齐回高家村,了结此事想办法离开这个错乱的时代。
兴致突然变得非常高昂起来,况且背林雾齐,只能算做出一点点,其实也不算是吃亏的付出,没什么的。
继续僵持不下,也没什么好处,林雾齐不再扭捏,很快搀扶着趴到高宴的温热的后背。
他僵硬着背部微微后仰,努力和高宴保持距离,他不愿意贴着高宴。
白狐裘笼罩下来,两人之间到底形成了一个相对密闭的空间。
高宴觉得后背突然温暖如夏。
啧啧。
狐狸毛的保暖效果果然不同凡响。
背着林雾齐小心翼翼走了两步,想试试重量。
林雾齐虽赶不上小姑娘那样轻盈,在男人中也算是偏瘦的,很快就把他背到黑马前,扶着他坐上马背。
高宴骑上骡子,绕着林雾齐的黑马绕完三圈。
“大武大贵。”
他大声喊前面的高家兄弟,两兄弟同时转过头来看他,见他笑得如此灿烂,也跟着笑了。
“咋啦?宴哥!”高大武说得超大声,就是要让所有人都听见,即使知道高宴叫他们准备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