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黄酒,热乎乎的黄酒。
正好暖身。
他闭上眼睛,享受舌尖酒的甘味。
任何时候,有钱人都能把日子过得很好。
他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安静坐会儿,身心放松,好像又回到以前做完实验,约朋友泡个澡的好日子。
可真是怀念啊。
原来不饿、不冷就已经是人间一大乐事了。
他得尽快回去,回到这种美好的生活。
见他一副如此享受的样子,林雾齐就气不打一处来,站起身:“请自便,我去换件衣服”。
“林小公子随意”,高宴点头,跟着松了口气”。
林雾齐头也不回地离开。
高大武吃了大半碗羊肉,饮一大口热黄酒,擦擦嘴,看着林雾齐的身影不见,小声道:“他一走,总算自在了”。
“多亏宴哥机灵,咱们才能吃到羊肉,好香”,高大贵夸赞道。
“啧啧”,高大武的手在云纹桌垫摸摸,感慨万千:“你说他房间怎么这么暖和,跟夏天一样,真舒服,也不知道林家还差不差下人,我也来做工好了”。
“瞧你的出息”,高大贵瞪他,指着两盆烧旺的火盆:“这里面烧的东西,一斤可以换两斤猪肉,能不暖和么!”
“啊?!”
高大武撑着胳膊坐起来,凑近火盆,脸只和它隔着一个拳头的距离,不可置信道:“两斤猪肉?就为热乎这么一会儿?”
“对啊”,高大贵点头,贫困限制了他对富人生活的想象。
他看向高宴,见高宴很淡然,倒吸一口气:“宴哥,你不惊讶吗?”
“嗯,挺惊讶的”,高宴敷衍地点点头,现代取暖的方式比这多多了,效果更好,空调、地暖、火笼子......
不过,听高大贵把它和猪肉价格对比,还是有点意外。
特别是物资匮乏的猪肉,员外郎到底是员外郎啊。
三人吃饱喝足,坐在暖乎乎的房间里直犯困,是什么督促他们千万别睡觉,是搞定林雾齐这个难缠鬼。
鉴于林员外和夫人今天肯定露不了面,林雾齐紧磨慢蹭,姗姗来迟,还是那件雪白的狐裘,在这大喜的日子里。
行走间,林雾齐内里喜服衣角时隐时现,他的头发很随意地用一根红绳绑在脑后,配上外面披的白狐裘,很养眼。
高宴垂眸叹气,领着新郎林雾齐给赵雪行拜别礼,然后走出林府大门。
在一大群人的护送下,他们穿过来时的院子,高宴竟然有点恍惚。
怎么心里有点忐忑啊。
林雾齐就这么大发慈悲了?
这么容易可以返程了?
怀揣着不安,他左顾右盼间竟然从领头行走稍微落后于林雾齐。
林雾齐冲锋在前,很快来到过厅前面的门。
这会子过厅后的“正门”又修好了,大大方方地敞开着怀抱。
林雾齐斜眼瞥向身后的高宴,等他注意到自己了,然后挥挥披风,率先踏过正门。
“……”。
高家人很自觉,甚至不敢跟在林雾齐身后走,都选择绕着侧门出去。
来到林宅大门,此刻对面的长街是热闹,人来人往。
高宴浑身的神经都紧绷着,四处扫射,生怕人群里藏着某个炸弹,随时准备冲出来找他们麻烦。
但……五分钟过去许,好像没发现什么异常。
嗯。
可能还是自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
呼~
高宴松口气。
他嘴角刚勾起来,又僵住了。
他们拴骡子的地方,突然多出来两匹黑马,垂头在靠墙的食槽里吃干草。
本来没什么,三勤嘚嘚嘚跑去牵马,一边回头问林雾齐:“公子,这马能活着送咱们到高家吗?”
两匹黑马无精打采地甩尾巴,马背两侧的脊椎和肋骨肉眼清晰可见,颤巍巍的四条腿感觉随时就要支撑不住,身体跪倒在地。
不说林家给辆马车送嫁,也不能找两匹不知道从哪里搞来的病马吧,多不吉利啊,新嫁之人骑着病马去夫家,什么意思?
还不如他们的骡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