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挽起昶的手臂。
在旁人看来就像半夜幽会一样。
二人走出第二节一等套房的车厢来到车厢衔接处,这里的隔间放着用于联络的无线电。
“我拿到了‘蜂’的新样本。”关上厢门,昶的语气漫不经心。
今天昶没提过类似的话题,二月不免感到意外:“什么时候?”
“几分钟前。”
“你被诅咒了?”二月的瞳孔一紧,她立即抓住昶的肩膀上下检查起来,“有没有哪里痛或者不适?对下咒的人有没有头绪?”
“不用担心,只要把蜂束缚起来就不会有问题。至于头绪……有一点。”昶瞥着二月放在肩上的手,最终决定无视,“和梁宣见面后就被相同的诅咒缠上,这也太巧了吧?”
“的确如此……”闻言,二月收回手,依旧忧心忡忡地看着昶,“需要我用‘察’确认一下梁先生的状况吗?”
“那就拜托了。”昶扬起下巴指了指前方:“梁先生的房间在第一节一等车厢的第二间。”
“好。”二月合上眼睑,用手蒙住自己的左眼,等再睁开,原本玉色的虹膜变成了深蓝,其中还有术式在游走。她的眼角溢出漆黑的眼泪,沿着面颊滴落在手心;它凝固成一颗泪珠,黑色的珠子长出草茎,草茎顶端坠着黑色的瘤实;瘤实表面一层层剥裂散开,伸展出蒲公英似的冠毛,露出包藏在内部的眼球。
二月吹了口气,蒲公英便轻轻飘了起来,它穿过厢门的缝隙,飞往梁宣的房间。
蒲公英形态的祟名称为“察”,察并非人造祟而是自然祟,通过移植栽种在二月的左眼窝,代替她失去的左眼。
“用来控制察的术式,你换了一个?”昶习惯性分析起术式的结构,注意到内容与以往看过的不同。
二月率直地点头承认:“上个月的例行检查,商大人提议的。”
昶安静地听着,若有所思地挪走视线。
“察溜进去了。”不消时,二月透过察略览了房间内的全貌,“看来……梁先生他……相当招人怨恨啊。”但她的声音带着少许颤抖,闭上眼睛做了一次深呼吸。
“他怎么了?”通过对方的神情,昶猜到了几分。
“死了。”她顿了顿,试图平稳自己的气息,“死相很是凄惨,他的头上扎着六柄铁质的冰锥。”
“用冰锥扎神经外科医生的脑子?这可真有意思。”听过二月的简述,昶忍不住笑起来,字里行间掺杂着惊喜和嘲弄,“难道我们的养蜂人认识癔症病人?还是说他自己就是?
等等……六柄?按照东方快车的剧本,犯人岂不是有六个人?”他托着下颚的左手轻轻点了点食指,随即把手搭在第一节一等车厢的厢门上。
“他可是被杀了!你不能过去!”二月慌忙阻止昶。
“为什么?”昶厌烦地皱了皱眉,又恍然明白:“……噢,对,会破坏现场。”
“我不是说这个!”她尽量压低声音,急切地拉着昶就要回房间,“假如你再和梁宣扯上关系,可能也会被怨恨波及……你已经被诅咒了啊!”
“说起来——二月姐,列车停下之前你就在走廊上了吧?你发现了什么吗,还是说你有什么别的话要传达?”
“我……”二月回避昶的审视,“没发现什么,出房间只是因为睡不着而已。”
“要和我换房间吗?正好我不想住在子鼠隔壁。”昶的提议显得嬉皮笑脸。
“……你真的这么中意桃子?”
“为什么不呢?呵呵呵呵……舅舅也夸过她可爱啊?”
“我以为你对这种事没兴趣。”二月松开手,她似乎稍些烦躁,即便表情没有特别的变化,显然,她在忍耐对方捉摸不透的戏言。
“我确实没兴趣。”昶随口附和,“这不妨碍我可以试着模仿……”很快,他话题一转,又回到最初的诅咒上去,“不过梁宣死了不代表养蜂人的线索断了。有个酒吧的服务生送梁宣回的房间,他说不定能提供一些信息……但挨着找人太麻烦。
我们去让列车员报警,就能借此把所有人集中起来。”
“你要怎么做?”二月顺着话题问话,不满的情绪立即被她处理干净。
“梁宣的房间上锁了吗?”昶问。
“我想没有。”
“那直接去敲门就行了。”少年拧动车厢的门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