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心态牛牛的。
在一众对比中,像尤袤这种上课不认真听讲,看些连环画和小说的,已经算是“优异分子”了。
谁说这新老师不好应付了?简直零攻击力,零威胁,可太好应付了。
路翎眉头紧蹙,他把目光从试卷上移开,扫一眼周遭,扶额苦笑。
知道的,都说这是个学习的教室,不知道的,以为这是喧闹的菜市场呢。
虽说渊城一中近几年风评不好,路翎提前在校园贴吧里搜过课堂环境,也或多或少了解过情况,他已经做好万全的心理准备,但真正坐在教室上课,还是大吃一惊。
现场远比他想象的糟糕,他这是歪打正着,捅了混日子的老巢。
大二退学,再次踏入高中,他内心虽有片刻的惴惴不安,但还不足为惧。
本以为即便是再差劲的环境,他也能安稳度过,也能应对自如,他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会忌惮这个?
直到视线与前门墙壁上贴的“距离高考还剩xxx天”的数字接触。
路翎:“......”
哦,他高三了,他现在是高三生,他还得高考。
路翎立即提起笔在草稿纸上随意写了个数字,满打满算,自己只有九个月的复习时间,从理科跨度到文科,政史地一概不懂。
这时他才咂摸出自己这个举动有多么的惊险与冲动。
今天他一早来校,就是想检验一下自己目前的数学水平如何,高中知识还能记得多少,他瞥一眼刚做好的数学试卷,上面红色的分数令人宽慰。
135。
还行,忘的不是很多,后面的大题没做出来,他索性也不闷头做了。
没做出来是因为公式不太确定,在脑海中十分模糊,这个不成问题,后续他把课本和教材看几遍再找同类型的题练练手。
语文和英语他也不担心。
就是政史地......这是个大麻烦。
路翎抬手疲惫地捏了捏眉心,他把一只臂肘横在课桌上,下颌触及手臂,放松一下持续紧绷的神经。
他一直觉得,文科嘛,不过是读读背背,死记硬背多写点字,卷面干净整洁,控制好时间,就能拿到不错的成绩,不像理科,全是动脑筋运算,写再多的字也白搭。
直到昨晚他自信满满地打开历史必修一,看了一页就犯困。
再重振旗鼓打开政治必修一,上面的每个字他都认识,但他看的云里雾里,竟然看不太懂。
第三次他打开地理课本,被上面色彩纷呈的风景画吸引,以为这次自己就能感兴趣了,没想到一做题,他就傻眼。
而后在内心嘶吼:课本上没说这个,出的什么偏题怪题!谁知道这个地方到底什么经纬度,什么农作物,什么气候,什么文化特征?谁知道这个犄角旮旯到底是哪里?
草。难不成他每次做题都得开卷,一手拿着世界地图翻看吗?
路翎正犯愁,看见左侧的尤袤安安静静,正一瞬不瞬凝视一本小册子。
这倒是稀奇,不是学渣吗?还知道学习?
手掌那么大的一个彩色小册子,封面花花绿绿,看起来很不正经,也很符合他同桌不正经的气质。
......到底在看什么呢?有那么好看吗?
为掩饰自己,路翎把脸浅浅埋在臂弯,好看的眉眼露出来,眼眶内迸射出的视线悄咪咪黏在尤袤身上。
自从做了同桌,他们就没说过一句话。
他先是粗略地把他的同桌从头到脚扫视一下。
尤袤的衣着和昨天一样,通身黑色,衣领直通脖颈,看不到他的锁骨和喉结,只在尤袤微微扬起头时,能透过薄薄的布料,隐隐约约估摸出喉结的形状和深陷的锁骨。
那处的黑衣也随着锁骨凹陷。
他同桌很瘦,肩膀处的布料是平直而深陷的。
路翎的视线一点点悄悄移动,他刻意放轻呼吸,像偷窥别人卧室的贼,把目光移到尤袤正在看的小册子上。
视线一触即发,就要触碰到小册子,就要窥探到里面的玄妙。
而后,他的双眸剧烈地忽闪一下,瞳孔骤缩。
他看见了。
视线里就是一个恐怖而高清的人脸图,极其诡异,那张脸七窍流黑血,顺着眼尾往下,直到下颌,血肉模糊的一张脸上,缀着两个熏黑的眼睛和一抹似是而非的笑。
而后他听见尤袤含着轻微戏谑与逗弄的轻笑,压声阴气森森地问:“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被鬼图吓到的路翎还惊魂未定,就梅开二度,再次被尤袤吓到。
草,尤袤怎么知道自己在偷看他?
“你故意的?”他心慌意乱,掀起眼皮哑声问。
被吓到的一颗心,怦怦怦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