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清荣摇摇头，然后低头扒拉手机：“没什么事啊？他俩看小说吧。”

楚郁便接着低头做作业，可心里像是有根刺扎着似的不舒服。

一天终于熬过去，晚自习后的天更冷，出了教室就是刺骨的寒风，抬头也看不见星星。

路灯黯淡着，人群拥挤着，楚郁等到人都走散了都没等到顾厌。

他仰着头一间一间的数着教室，看着灯一盏一盏的熄灭，终于按耐不住上楼找他。

二楼只有四班的教室还亮着灯，光芒从门和窗漏出，将外面的寒冷和黑暗撕开一道宽敞的裂缝。

楚郁站定在前门，看清门内的场景后却猛的定在了原地。

江川和白涯同桌坐在教室的角落里，两个人都深埋着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相握，紧到手背上的青筋暴起，手指发白。

他们好像在亮着刺眼的光芒的教室里默哀。

“……你们好？”楚郁试着轻轻开口。教室里除了他们就没别人了。

他们抬头，眼睛里是如出一辙的惊慌，相牵的手却没松开，但在看清楚郁衣领上那朵彩色小花后也愣住了。

“我不是有意打扰你们的，我只是想找个人，”楚郁的笑还是疏离又礼貌的，“请问你们知道顾厌去哪了吗？”

两人的眼眶都是红的，明显哭过，白涯白皙的脸上更清晰可见纵横的泪痕，楚郁于是低垂下长睫不再看他们。

“他……他被带到办公室了，”江川也不安的低下头，“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谢谢……”

楚郁没听清他的碎碎念，恰好顾厌气喘吁吁的出现在他身边，轻拍了他的肩膀。

两人对视一眼，楚郁看出顾厌的心情不太好，所以没先说话。

顾厌也没说话，只是看了教室一眼后沉默的往楼下走，楚郁不明所以的跟上。

楼道昏暗，两人并肩走却没牵手，因为顾厌忽然反常的把手缩到了外套口袋里。

下了楼还是沉默。

楚郁若有所感的回头看去，江川和白涯静静的站在栏杆边的黑暗里，模糊中他们的双手依然相牵。楚郁觉得江川和白涯的目光一定是落在他们身上的。

逐渐隐入黑暗。

顾厌终于伸出手牵住了楚郁，他的手比楚郁暖和多了。

“……怎么了？”

顾厌苦笑：“明天又要通报批评写检讨了。对不起。”

“我可以知道原因吗？”

静了静，顾厌低声说：“因为威胁警告同学，刚好被班主任看见所以被带到办公室挨训了。对不起。”

楚郁捏了捏他的手指：“没关系，不要老是对不起。还有呢？”

“‘希望我们能一起穿过无数个寒冷冬天，一起亲吻春和景明，或者在春和景明中亲吻’，”顾厌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这是江川在自习课写给白涯的情书里的，被摄像头录到了。后来又被学生会的人拍照发到了好几个群里。”

楚郁那颗悬着的心终于落地了，只是砸了个大坑，让他措不及防，心脏跟着疼起来。

“……然后呢？”

“然后……然后班里最先知道的人又把它接着传播，添油加醋。一下晚自习就有人在骂……我没忍住就怼了他们几句。”顾厌的声音越说越低。

楚郁不用问都能想象出来不会是什么好话，甚至是当着本人的面，众人的面说出来的。

两人陷入无声中，谁也没敢鼓起勇气问对方，如果他们陷入这样的境地该怎么办？对方会离开吗？

但楚郁偏头看了一眼顾厌，他只知道，自己不会害怕任何流言蜚语。

顾厌停在了光与影的交界处，安静的看着楚郁的背影镀上光芒，他逐渐走远，然后在彻底离开学校的那一刻回头冲他微笑着招手。

回到家后楚郁的心一直堵得慌，打开了风城一中的表白墙。

“墙墙匿名。恶心，真是恶心，去年吃的饭都全吐出来了，yue。”

“匿。妈的死给速速远离老子。”

“笑死，丑人有丑人抱，而你我的朋友还是条狗。”

“为啥不是两个帅哥，不养眼不感兴趣我速速撤了。”

“yue。”

“话说怎么没人送祝福啊。”

这条下面有很多评论，诸如：“你上”“不敢送我怕被诅咒”“不感兴趣长得一点都报看”“艹怎么还有txl的，太恶心了吧”“yueyueyue”“长成这样怎么还有对象原来两个差不多呀”。

“话说前面的也太恶心了吧！！是化形没成功么？真是狗嘴里面吐不出象牙，人家爱什么不是爱，老娘和老娘的小姐妹支持！”

“同意刚才的姐妹！他妈的大清早亡了，什么时候癞蛤蟆也能点评人类了？！就算不支持也别喷啊，而且他们长得也不丑。”

……